臥室裡休息吧。這個人、要是突然和媽媽相遇的話、會發生什麼啊?這個人要怎麼出去?雖然無法預知、不過好在媽媽還在睡著覺、我稍微放了點心。
到走廊的盡頭、右手邊上有段樓梯。因為是晚上、燈已經熄滅了。操縱著我身體的傢伙、沒有開燈就走了下去。
(喂!好歹開個燈啊!)
在沒有開燈的狀態下、走家裡的樓梯,對於我來說、比坐過上車還可怕!
我的身體、現在變成了最低階的乘坐物了。因為太害怕了、想閉上眼睛、但是連這個都沒有辦法辦到了。
樓梯的中途有個右轉直角。直角那邊是最黑的地方、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平常我就一直這麼覺得。而那個最可怕的地方、我的身體、只靠著扶手就安全的透過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在內心又放了個心。
話說、現在的我、也就只有個內心而已。
下樓梯後,在右手邊上就有個和室。紙拉門就那麼半開著。目光落到了腳步上、走下樓梯的操縱者、停下了腳步、抬起了頭、往和室中瞭去。大部分都沉浸在黑暗中、無論怎麼盯著看、也只能看到傢俱的大概輪廓而已。
我輕快地踏進了和室。右手撫摸著牆壁、在找電燈的開關。對於習以為常的我來說、這是多麼笨拙的動作。
不是那兒。柱子的——對、那兒!
按下了開關、熒光燈閃了兩三次、啪地亮了起來、和室的樣子在燈光下浮現了出來。榻榻米的真中央有具被爐、牆壁邊上擺著兩個衣架櫃。對面、有金色的光反射過來、那二是、佛壇門上的金飾。
我的目光停留在,被爐上放著的裝有橘子的小籃子的邊上、那兒有份報紙。
把四對摺的報紙、緩緩地翻開、看著框上的日期。
『平成十三年二月十四日(星期三)』
原來如此、是想確認日期啊。那也是啊。光有『我是誰?』『這是哪兒?』是不夠的。還缺少『現在是什麼時候?』
反過來說、你是從哪兒來的、哪個時代的人?
估計不是遠古時代的人。看他的行動就明白的。看書包中的筆記本,來了解這身體的名字、也知道拉電燈的繩子、按牆壁上的開關、就可以點亮電燈。所以、可以確定這不是江戶時代的武士亡靈。
到這兒、操縱者終於、開始想確認現在的時間了。東張西望的視線、停留在衣架櫃上的時鐘。
三點十五分。臨晨三點啊!我還沒有過這種時間起來的經驗。睡眠不足是美容的敵人嘛。雖然是別人的身體、但還是希望不要粗暴地使用。還回來的時候、邊樣了的話、那就不好辦了。因為是我的身體嘛。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當然、只是感覺而已。)
會——還給我嗎?
不會、一直這個樣子——被不知道是誰的男人、篡奪著一直過下去吧?
此時、頭頂上有聲音發出了。
我倒吸了一口氣——這次身體也做了同樣的動作。說是這麼說、但卻不是照我的意思才做的。操縱者也和我一樣、被那聲音弄的提心吊膽的。
我明白那聲音的正體。媽媽從臥室走到走廊的腳步聲。
身體像被凍住了似的、動彈不得,是操縱者的作為。然後、只有耳朵而已、在追尋著生源的移動。
二樓走廊發出著嘎吱嘎吱的聲音、然後樓梯間的燈被點亮了。因為伴隨著開關聲、和室紙拉門外的漆黑走廊變的明亮起來了。所以明白、樓梯間的燈被點亮了。有下樓梯的腳步聲。然後、紙拉門被拉開、正好看到媽媽的臉。
與我的視線不期而遇了。
然後、我的操縱者也終於、在別人的家、用著別人的身體、和別人的家人——我的媽媽、面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