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藤兒再看看他，又看看那對已逐漸模糊的母子，彎著腦袋俏皮笑著。

畫面被大霧覆蓋，又瞬間消散，清晰呈現在不屬於原來時空的外來者眼前。

還是破落的小屋，還是嫻靜的女子，還是嬌小可人的幼童，不過多了個衣著華麗的黑衣男子。

“他是魔王。”藤兒輕笑，玩味的語氣由稚嫩的語音說出來難掩可笑的滑稽感，然而卻無法忽視話語裡的諷刺嘲笑。

疏影漫不經心看著被扭曲稚嫩模樣的嬰童：“你認識他？”

“自然，化作灰我也認識啊！”鮮明的笑意掩蓋不了仇恨，藤兒緊緊盯著那個男子，“原以為他已經死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竟在魔界苟延殘喘，甚至還當作了魔王！哈！真是造化弄人！真是可笑！”

而在不遠處的雪地上，女子如護犢的母獸全然忘記了面前男子的可怕之處正激烈地與他辯駁，胸口不住地起伏，就連雪白的膚色也染上了薄紅，最後直嚷道：“不可能！”說著彎下身子摟住幼童，“你做夢！”

“殺了他，你就可以自由。”

“疏影，別理他，孃親帶你去玩。”雪衣女子漠視男子的存在，輕柔地抱起幼童就要站起來，然而她嬌弱的身軀忽地劇烈晃動，總是蘊藏著無盡憐愛的眼不可置信地睜大，緩慢地，她鬆開幼童，不改柔和的語調：“為什麼？”

幼童退後兩三步，看著女子雪白的衣裳被汩汩的鮮血染紅，他顫抖而堅定地回答：“孃親，我想出去。”

“是麼？”低低地，女子包容地伸出手撫~摸孩子蘊滿淚珠的眼，“疏影不哭，乖，不要哭，孃親不怪你，以後你一個人也要堅強，好好活下去，嗯。”

指尖沒有淚滴滑下，而雪衣女子卻已是淚流滿面，她的孩子還這麼小，捨不得，真的捨不得，放不下，何況外面那些都是些喪心病狂的魔啊。

“孃親，對不起。”幼童聲音哽咽，仍是很聽話地沒讓淚水落下來。

雖有歉意卻無悔意，雪衣聽出來也不惱，仍是溫柔笑著：“疏影，你可以對不起世界上任何人，但是不能對不起自己，答應我，我的孩子。”

“嗯。”幼小的孩童和往常一樣撲到女子懷裡，還是那樣溫暖，只不過那是鮮血最後的暖意，“孃親……”

然而，這一次，再也沒有那總是包容一切的慈愛的聲音軟軟地應答。

“你現在後悔嗎？”藤兒止住癲狂的笑，他怎麼也無法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景，被自己的孩兒殺死，那不該是痛心疾首的恨嗎，為什麼那個女人竟可以那樣釋然。

冰冷的雪地再也沒有慈和的母親，也沒有嬌憨的幼童，一如寒風，一如冰雪，毫無溫度。

疏影沉默許久，走上前，寂寞的大地上，雪衣女子躺在血泊中，溫婉高雅，雪花飄落在她身上，如潔白的棉絮蓋在已熟睡的女子身上。

他半蹲，伸手拂去女子殘留在眼角的淚滴，在那一刻，淚滴蘸在少年的手上，光華流轉，凝結成一顆冰淚石，晶瑩剔透。

“孃親。”注視著女子睡夢中柔情的笑容，少年開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似呢喃，生怕吵了女子的美夢般，“我活的很好。”

耀眼的火焰忽地綻放，很快，就吞沒了女子嬌柔的身軀，灼灼火光，刺痛了眼目。

“大哥哥可真忍心。”藤兒也走過來，看著火光照耀下身影浮動的少年，“為什麼不上前阻止呢，這可並非幻境。”

“哈哈！”忽地，響徹雲霄的笑聲震散了積雪，“藤兒你好不懂事！怎麼這樣招待我們尊貴的客人呢！”

蠢動　第050章　血祭

冰天雪地瞬間模糊扭曲，就連炫目的火焰近在咫尺卻感受不到半點灼熱，剎那永恆，恍若隔世。Bｌ。bl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