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昱一愣,方才想起確實還未化妝。然而他雖說也曾做過二十一年的女子,可在現代最嫌麻煩,是從來不碰那些粉餅口紅等物的,每日素面朝天,頂多用些護膚霜。待到附了這個龐昱,是個男身,更是脂粉不施了,卻哪裡會化妝來?可不化又不行!他雖是男生女相,且天生麗質,就算不施脂粉,只換上身女服,俗話說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便也是個嬌嬌俏俏,清清麗麗的小可人兒,可但凡世上女子,除非貧寒至極,否則能有幾個不化妝的?更休提他終究是男扮女裝,若不靠這面上脂粉掩飾,晚上燈火昏暗倒也罷了,白天只怕難以過關!便只好伸手去摸妝盒。然而古代的化妝品和現代形狀不一樣,他掏出那些閨閣裡的小物兒來,只覺這個紅,那個香,至於這些東西用途怎樣,步驟若何,他是一無所知,倒還不如學校裡的化學實驗來得明白清楚!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隨便拈了一個青瓷小罐兒過來,看看裡面有小半罐紅豔豔的,心想這定是胭脂了,一伸手沾過來便要往臉上抹。
誰知展昭見他要將那物向臉上擦,卻是急忙出手,還未等龐昱手指捱到面頰,已是一把箍住!卻是又好氣又好笑道:“昱兒莫胡來!那是豆蔻,染指甲的,卻莫要弄到臉上,仔細半月不褪!”
龐昱省悟,訕訕的放下青瓷罐,又要伸手去拿別的東西。然而展昭怕他再搞出甚麼笑話來,忙道:“罷了!還是教展某來罷!”
聽展昭這般說,龐昱便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幾遍——這傢伙還會化妝?可如今沒有別的辦法,饒是懷疑,也只得憑他擺佈罷了。便坐等展昭與他上妝。卻見展昭扶了他起身,自己坐在鏡臺前,又扶他坐在腿上,教他微微仰首,先開了妝奩,拈出一根綿紙裹就,粉筆粗細長短的小棒兒來,小心翼翼剝開綿紙。龐昱便覺一陣清香撲面。只聽展昭笑道:“此乃紫茉莉花種摻上冰片、乳香等香料研成,稱茉莉粉,乃女子梳妝用香粉。”說罷便掰了幾厘,仔細捏碎,與他薄薄撲上一層。那粉果然潔白細膩,清涼宜人,比平常鉛粉不同。撲了粉,又取出一物。這次卻是個小小海螺,止有雞子般大小,色彩斑斕,小巧玲瓏,極是可愛。揭了螺蓋,裡面是滿滿的一螺青黑色膏藥也似,異香撲鼻。龐昱心中不明。便聽展昭道:“此乃畫眉之黛墨。此黛出自吐蕃,稱螺紋黛。據說長年以此畫眉,可使女子眉毛濃密漆黑。”又玩笑道,“昱兒面容雖美,只可惜眉毛略淡些,何不以此畫眉?”
這傢伙!龐昱哭笑不得——自己平日作男兒打扮,哪用得著這些來?龐府小侯爺每日畫眉——可不叫人笑掉大牙!便瞪他。展昭也不惱,只取了眉籤,往那螺殼裡挑了一星點兒,捧了龐昱的臉,略想了一想,卻畫作遠山長。待畫完眉,又拿出一個漢白玉琢就小盒兒來,開了蓋子,露出半盒桃紅色,香噴噴的,這才是上好的胭脂膏兒。便沾了清水,與他細細勻作桃花妝,點了絳唇。又開了首飾盒子,幾次挑撿,選出一副紅豆心雙蕊並蒂千瓣銀蓮花耳鐺來,要與他戴上。
大宋朝向來只有女子穿耳,而龐昱是男子,按理說本不該有耳眼。然龐昱卻是偏偏正有兩個耳眼,乃是小時怕他夭折,將他作女兒養,留下來的。展昭便將耳鐺仔細與他戴了,端詳少年妝容。此刻正是辰初,屋內窗欞半開,有柔柔的天光衍射進來,灑在龐昱臉上。展昭只覺懷中人兒芙蓉如面,星眸半合,似貴妃醉酒西施蹙眉,美不勝收,加之今日少佩釵環,薄施脂粉,改作遠山長眉,較之那柳葉眉少了幾分嬌美嫵媚,多了幾分典雅溫柔,更覺清麗可人。又有和熙微風拂面而來,帶來陣陣脂粉香氣,如此軟玉溫香在懷,怎教人不動心!又忽然憶起紅蓋頭一事,又憶起昨日與龐昱廝鬧,太過忘形,不禁臉上便發起燒來。待想到深處,竟忽覺小腹一陣滾燙!登時嚇得一個激靈,再不敢造次,忙起身放開龐昱,強作鎮定道:“好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