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稱得上溫柔細緻的體貼。背上被墊入了三個枕頭,她靠得舒舒服服,腰部以下蓋著錦被,被角被細心的掖好,還有上身披的衣衫,是白玉熙從衣櫃裡翻找出厚薄適中的,陪她輕輕披上的。如若刨去對江山權利的野心,這個男人應該算得上一個讓人事事稱心的男人吧!
柳青青的眸光在白玉熙臉上沉了沉,就閉上了眼,凝心靜氣,讓藥效更好的在她身上發散。
孫老頭的藥從來都是這麼靈驗,半盞茶之後,所有的不適一掃而空,她睜開了眼。一杯茶跟著被遞到了她嘴邊。
白玉熙眉上的愁雲因為她有了些血色的面容,而飄散,“喝口水!”
因為太近了,若是她伸手去接茶盞,反倒是顯得有些彆扭,所以索性就張口含下一口水,混著滿口的腥甜嚥下了喉。
白玉熙想再喂她喝一口,她搖了搖頭,抬手輕輕推了推杯盞,白玉熙便也沒再勉強,順手把杯盞放在了床邊的小案几上:“入夜後,我便一直心神不寧,好在不煩心過來了,要不然,你……”話音一頓,他輕輕的撥出了一口氣,似一聲輕嘆,裡頭帶著幾分慶幸,從懷裡摸出一個用金線鑲邊的精緻荷包,塞到她手裡:“這藥,要隨時帶在身邊,若是覺得心口不適,便含一顆在嘴裡!”
她捏了捏手中的荷包,低聲道了聲謝,垂下眸。不知道此刻該用何種眼神,看這個男人,剛經歷了一場身心大創,她實在提不起精神頭和這個男人虛情假意。
“媚瑤,每次你同我道謝,我的心便會揪起來!”
她抬眸,疑惑地看著這個皺著眉,神色有些哀怨的男人。
“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什麼事,是逃出我的掌控的。我一直以為,自己能夠籌謀這天下事,但自從心裡有了你之後,我才發覺,自己其實沒想象中那麼能幹,至少,你的這顆心,我似乎從來都沒有握住過。好多次,我都覺得自己已經握在手裡了,但忽然之間,會因為你一聲冷冷的道謝,一個漠然的眼神,而覺得悵然若失……從來沒有一件東西,讓我籌謀得如此費力,真的是我不夠用心,不夠盡力,還是你的心,根本就似一縷青煙,伸手過去,像是抓在手裡,手掌一合,卻什麼都抓不住……”
柳青青又垂下了眸,白玉熙說對了一半,不是她的心,似一縷青煙,而是她的命運似一縷青煙,她拼命的向抓住,無數次的靠近,無數次的張開手,卻都屢屢抓空。這份無助、無奈,她和他倒是感同身受。
“過了子時了,我該走了,明日一早,我還要去城門口迎接璟王!”
雖然不久之前,剛見過公儀璟,但此刻她不得不表現出,略帶吃驚的樣子。公儀璟在逍遙王府住了這麼些日子,她若是表現得漠不關心,反倒是不合常理。
“璟王和公主的婚期不是還未到嗎?怎地這時候進京?”
白玉熙簡短相告:“婚期提前了,公儀璟這次親自入京來娶親,也算是鄭重!”
對於一個認識,卻未相熟深交的人,好奇心到此為止,便是恰到好處,若是再問為何提前,就未免有些過了。柳青青柳青青點了點頭,收起了面上的訝色,又垂下了眸光。
“我走了!”
柳青青沒抬眼,輕輕點了點頭。餘光掃過白玉熙遲遲未移動的雙腳。她能猜到,他在等著她說些溫婉的話,或是做些溫婉的動作,也許只是一個略帶不捨的眼神,便能讓他活得莫大欣慰,而滿足的離去。但很抱歉,今晚她心力交瘁,卻是連一個眼神也給不起了。
合著那房門關起的聲響,她下床來到門邊,插上門閂便又爬上了床,往被子裡一滾,雙眼一閉,竟然不甚費力地睡了過去。沉沉的,倒也算得上酣暢。本不太願意醒來,奈何門外的敲門聲一聲響似一聲,嚴重破壞了她的睡眠環境,她只能起床開了門。
“媚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