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自選。就算是老爸也不得肆意干涉。據說他表妹餘湘莞也是受了他的啟,大學本科階段照著家裡的意思讀了經濟專業,考研時則堅決報考了興致所至的傳媒專業。從這點看來,他們表兄妹還真是相像。
至於我,臨床醫學多是五年制,本碩連讀時間就拖得更長了。好在後兩年以臨床實踐為主,不像前幾年埋在實驗室裡那麼悶。
5。12汶川地震生後不久,我報名參加了院裡組織的紅十字醫療急救搶險小分隊趕第一時間赴重災區。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光就像是火紅的烙印,讓我有生之年都無法忘懷。當生命在不可抗拒的災難面前顯得那麼的脆弱,像是一碰就會枯萎的花兒,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不去珍惜現今安穩的生活。之所以我後來不止一次對延年說“善意的謊言是被需要的”,也和那段時間的遭遇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絡。
記不清那是我們搶救的第幾個倖存者了。我只記得她是個小女孩,纖細的胳膊、纖細的小腿,以及被泥沙弄髒的身體條件反射似的瑟瑟抖。她的腿被土石砸傷了,已經壞死,必須當機立斷進行截肢。在她神智最清醒的時候,我聽到她用嘶啞的聲音喊媽媽,也不知是哪裡借來的力氣,死活就是不肯讓我們動她。最後,她胡亂揮動是手抓住了我的手指。身邊幾個男同事眼眶都紅了,大家都望著我。其實,她媽媽早在挖出來那一刻就沒了呼吸。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要說殘酷,等待著她的截肢手術或許更加殘酷。想到那層,我便只能咬咬牙避開她純真無邪的眼睛,放低聲音哄她“乖乖的,不要動。你媽媽就在隔壁,等你病好了就能見到她了。乖……”小女孩聽罷,果然變得聽話多了。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端。需要救治的人很多,到後來真的是連悲春傷秋的空隙都沒了,滿腦子都是怎麼救人,救更多的人。
只是我沒想到倪虹會空降北川,還是在那種人人自危的時候。雖然我從前也談不上多漂亮,但好歹精神風貌無可挑剔。那次見他,我已經兩天沒閤眼了,整個人看起來一定是狼狽到極點了。所以才會靠在他肩頭半昏迷一樣呆了一刻鐘。醒了還罵他“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來幹什麼?!”他也是梗直了脖子憋紅了臉不肯服軟。我想那應該是我們吵得最兇的一次罷。後來,他走了,在和普通戰士一樣搬了兩天土石塊之後。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希望他能暫時離開這危險叢生的地方。再後來,情況好一點了,救援物資源源不斷地輸入進來,救援工作也得以順利全面地展開。在這期間,我們斷了聯絡。“時間就是生命”這句話不再是印在書本上的格言,而是需要身體力行去實踐的諾言。
直到一個月即將過去的時候,醫院那邊派了另一組醫療隊伍前來支援。帶頭的正巧是擅耍飛刀的小李哥哥,災情剛生的時候他在國外參加研討會,沒趕得上第一批。按他的話說“我這算是將功補過。捷婕你巾幗不讓鬚眉確實值得欽佩,可好歹給我們男子漢一個衝鋒陷陣的機會啊!”他說的沒錯,我本意是還想堅守陣地的。但前陣子連軸轉的高負荷運轉讓我的身體機能產生極度疲憊,從病患的手術質量和安全形度考慮,小李哥哥來得還真是時候。
回京之前,我去軍區後勤處繞了一圈。那裡有馮程陽的老夥計,我以為倪虹也會在那落腳。結果人家說他沒呆兩天就走了,臉色很是不好。不過後來又聽那人說:“這兒有不少救災物資和款子是他拉來的。也沒幾天就湊了這麼多,真的很能幹啊!”我笑笑沒答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有些人明白,有些人不明白。而他,顯然屬於前者……(快捷鍵:←)(快捷鍵:回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