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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把柳拂煙想得太簡單啦。」李心玉嘆了聲,「像柳拂煙那樣的人,若是贖不了身,一是她自己不願跟你走,二則是她和裴漠一樣是罪臣之後,官賣為伎的奴隸,沒有天子的赦令,她一生一世都無法離開那座金籠子。」

聞言,李瑨愣住了,只覺得世界一陣天旋地轉。

……

暮色將臨時的欲界仙都最為熱鬧,彷彿有了黑暗和麵具的遮掩,所有世俗的束縛都消失不見,將人性的貪婪和暴虐顯露無疑。

籠子中又來了一群新鮮的金絲雀,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擦著脂粉,生澀而稚嫩地站在籠子中招攬客人。

街道旁,艷麗的胡姬伴著急促的鼓點瘋狂旋轉,紅羅裙如芙蓉花層層綻開,露出一雙戴著鈴鐺的小麥色腳踝。其中一位年紀稍小的姑娘跳著胡旋舞,倚在李心玉懷中,用並不熟稔的漢話調笑道:「小郎君,買下奴家一夜吧!」

話還未說完,便見旁邊橫生出一柄烏鞘劍來,將軟若無骨的胡姬格擋開。

順著那劍看去,只見一名帶著半截狐狸面具的挺拔少年長身而立,目光清冷,優美的唇形緊抿著,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危險氣場。胡姬嚇得後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被裴漠護在身後,李心玉一身錦緞闌衫,面具下的眼睛笑彎成月牙。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銀錁子,丟到胡姬的手中當做賠禮,這才對裴漠道:「連個姑娘的醋也吃?」

裴漠收回手,彆扭道:「是怕你被她傷到。」

李心玉長長的『哦』了一聲,但笑不語。

兩人一路打聽著吳懷義的訊息,可這欲界仙都知道他名號的人雖多,但卻對他的底細知之甚少。李心玉怕打草驚蛇,並不敢問得太明顯,轉悠了大半天,也只知道吳懷義曾與鬥獸場的老闆有過來往。

這是個很好的切入點,李心玉和裴漠不敢怠慢,又匆匆趕往鬥獸場。

金籠子和鬥獸場一向是欲界仙都最熱鬧的地方,但此時的鬥獸場竟比那銷金窟還要繁華幾分。

李心玉愛湊熱鬧,正要打聽有何喜事,便聽見門口報名的權貴剛巧在議論此事。

「你們不知呀,今日是鬥獸場本年的第一場賽事,老闆下了彩頭,說是誰的打奴活到了最後,就能贏得當今畫聖親筆所繪的《雙嬌圖》。」

「雙嬌圖?」有人驚嘆道,「就是二十多年前,當今聖上迎娶娥皇女英兩位美人時,先帝命畫聖為她們所繪的畫像?」

李心玉在一旁伸長了耳朵偷聽,聽到自己的父皇迎娶兩位美人的往事時,愣了一愣,怒火蹭的一聲就上來了,忍不住插嘴道:「你們胡說什麼!當今聖上明明只有已故的婉皇后一名妻子,婉皇后仙逝之後,聖上就一直未曾續弦,何曾有過兩位美人?」

聞言,四周靜了一靜,一時戴著各色面具的人紛紛轉過頭來,打量著李心玉。

恐生變故,裴漠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步,將李心玉護在自己身後。

人群靜了一瞬,隨即鬨堂大笑。有位戴著素白麵具的老者呵呵笑道:「小兒無知,看你這年紀,皇上娶妻那會兒應該還未出生罷?又怎知當年那段被埋沒已久的往事。」

李心玉強壓住怒火道:「請老先生賜教。」

老者道:「當年皇上尚是太子之時,於廣元四年九月同時迎娶兩位美人,一位是皇上的心上人鄭婉兒,也就是後來的婉皇后;一位是蜀州姜家的嫡長女姜妃,可惜這位姜美人命薄,入宮不到三年就死了,死後未曾葬入皇陵,如今除了這幅畫像,無人再記得她……」

紅顏薄命的故事,總能引得眾人一陣扼腕嘆息。

李心玉心情沉重。她活了兩世,從未聽說父皇還曾納過一個妃子,以為爹孃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