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有不對的地方,如今想想,倒不如不要瞞你的好。”
荊淼還當是什麼事,聽了便莞爾一笑,只道:“師尊也是為我好。”他這般說了,便沒有下話了。
有時謝道真覺荊淼是塊冰,怎麼捂也捂不熱,彷彿這天下的人對他都是沒有牽掛的,你待他好,便誠惶誠恐的受了,你若不理他,他也絕不提任何要求。哪怕是對他好的,他心中千恩萬謝,感激無比,權把人當做外人,一一記著,絲毫不與任何人貼心。
哪怕如今荊淼與他生氣,他也遠遠覺得好過的多。
我們是師徒呀,何以情薄至此。
謝道偏過臉去看著荊淼的側臉,青年閉著眼眸,神色淡淡的,不喜不怒,全然沒有當日為段春浮一事置氣時的生動。究竟是何等的孤寂,才叫一個人這般孤單慣了,連依賴他人哪怕一點兒,也不肯去做。
“小淼,你心裡是否對我失望了。”謝道柔聲道,轉過去便對著荊淼的臉。
荊淼本要入眠了,豈料謝道又要與他說話,便哭笑不得的也轉過身來,又要回他:“師尊為甚麼這麼想?”
“你總說,我待你太好了,怕我為難……怎麼從來不想想自己?”這時荊淼的身體已經暖和了許多,謝道執著他的手念念叨叨,一時忘了鬆開,他秉性耿直,便盡數將心中疑惑都說了出來,“你但凡有何不滿或是想法,儘管對為師說就是了。”
“我本是個薄命之人,全賴秦師姐帶我上山,我資質不佳,是師尊收我為徒。”荊淼道,“自幼便是師尊授我劍術,引我入仙途,我心中感激還來不及,並沒有什麼不滿。我心中明白的很,也並無什麼好強求的,春浮與秦師姐的事,本就與你無干,半年前,是我自己心中不忿,師尊待我好,我是知的。”
其實荊淼這會兒是想趁機提去祭拜一下秦樓月的,只是話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沒能說出來。他枕著枕頭,瞧著謝道模樣,心中雖是溫暖,卻也不由唏噓,自己身體這般不好,還是不要任性妄為,免得叫謝道擔憂費心。
謝道聽他言語,卻只覺得心中發寒,彷彿這半載之中,荊淼的感情又淡了許多,比起劍修,反而像個修無情道的。
昔日老友所言,彷彿言猶在耳:若不是生來無情,便是對你毫無期許;他心裡親你愛你,才會覺得難受。
荊淼並非是個天生無情之人。
感情這事,說清楚就淡,分明白就薄,荊淼既清楚又明白,誰也不依賴,誰也不仰仗,因而淡薄。
謝道一時之間便沒了言語,他還握著荊淼的手,忽然低聲道:“我是心甘情願的。”但要謝道說的十分清楚明白,叫荊淼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卻忽又說不出口來了。
也不知道荊淼聽見了沒有,青年闔著眼,模樣彷彿是睡下了。謝道便不好再打擾他,只掀了被褥來給荊淼蓋上,瞧著他半張面孔埋在被褥裡,不由伸出手去觸了觸那略見瘦削的臉頰,指尖只感覺到了柔軟與涼意。
謝道想了又想,便將手收了回來,可抓著荊淼的那隻手,卻一直沒有放開。
兩人就此睡了一夜,也互不相擾,荊淼第二日醒來,謝道已經走了。桌上擱著一大碗熱騰騰的藥,他簡單洗漱了下,便將藥拿起來喝光了,藥汁苦得像是足足加了三斤黃連熬出來的,荊淼幾乎吐出來,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忍住了。
本來吃丹藥也就罷了,君無咎卻說開爐煉丹要段時間,在煉丹這段時間裡,煎藥喝也是一樣的。
雖說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但荊淼總覺得小師叔古井無波的表情裡帶了點惡意報復的愉悅。
也許是錯覺吧。
荊淼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那股味道來,他用手舒了舒胸口,見外頭天氣晴朗,便披著外衣準備要出門走走。豈料外袍一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