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還有些年輕弟子,有些單踩著一根樹枝,有些則是一朵花舟;還有些哄了湖中的游魚,或大或小,大的足有半人高,堪堪坐下,小的成群結隊,託著那年輕弟子雙足,陣勢倒也不容小覷。
荊淼看得津津有味,不由轉過臉對風靜聆感慨道:“我這會兒對這場花間宴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風靜聆笑了笑,只道:“其實也就與凡間夜市差不了許多。”
沒過一會兒,兩人便到了岸,岸邊站著幾名童子,皆是一頭齊耳短髮,右鬢綁著根小辮,穿身淺綠衣裳;若不是天色還亮,還看得見模樣生得各有不同,非把他們當做多胞胎不成。
塢中植了許多紅楓,落楓滿地,兩人踩在楓葉小路上,那片葉舟失了靈力就變回原樣,在水中飄零。一名童子便走過來接待,風靜聆自去應付了,荊淼四下看了看,聽見風靜聆喚他,便收斂了眼神,老實跟著一起走了。
整個丹楓白露塢實在是大得不像話,荊淼沒走一會兒就放棄了記路這個舉動,小童與風靜聆看起來倒是輕車熟路的,三人不知走過了幾條路,也不知繞過了多少道迴廊,又坐一葉小舟到對岸去,總算到了一處水榭。
這水榭喚作“惜細流”,裡頭有幾間竹屋,染了楓色,四處植著花草,裝扮的十分精緻,倒像是姑娘家的閨閣。
那童子又恭恭敬敬的與風靜聆說了些話便離開了,荊淼實在好奇,不由四下打轉了一下,再回來時,風靜聆已經將燈籠點上了,天色這會兒已是黃昏時分了,整個水榭點了燈,光暈柔軟。
風靜聆瞧他回來,正掌著燈,忽然伸手一指,對他道:“你瞧。”
荊淼不明所以,順著那指頭方向看去,不由得一怔,只看見燈火錯落,先是朦朦朧朧幾處有了亮光,但太陽最後沒入水盡頭後,忽然眾人彷彿約好了一般,自首處起往後,前後有序,片刻未曾斷絕的亮起了燈火,霎時間整個丹楓白露塢都亮了起來,飄零的楓葉彷彿燃燒的小火苗,又好似硃紅的螢火蟲,慢悠悠的在風中往來。
“這叫星火會,原來是沒有的,也不知是哪個年輕弟子折騰的,後來就成了習慣。”風靜聆笑道,“咱們住在最後邊,先點不要緊。”
“真美。”荊淼看著那無數燈火與倒映在水中的光影,微微笑道,“若是如我這般第一次來參加的人,豈不是要手足無措了?”
風靜聆見他無知,不由笑道:“你當這帖子好拿嗎?咱們宗裡也不過是幾個二代弟子才有資格。”
荊淼心中暗道:倒也並未覺得有多難。
兩人閒談了一會兒,便打算回去睡下,風靜聆進房前頓了頓,又與他道:“你若是嘴饞了,便飲些花蜜,尋些果樹,自己儘管自取。”
荊淼微微笑著點頭應了,心中卻猶疑起自己是否是與風靜聆來春遊野炊的。
他們兩人各分了兩間房,屋子都不大,但應有的物樣一應俱全,鏡臺連著桌椅,還有一張床榻,簡潔清幽的很。
剛換了地方,荊淼倒有些不習慣了,實在無心休息,他強迫自己躺在床上好半會兒,還是毫無睡意,便合衣起身決定出門走走。
月光自環繞水榭的樹木空隙處漏下,疏如一地殘雪,他在庭院裡走了一會兒,忽想起風靜聆的那幾句話,總歸閒來無事,便當真去摘了幾朵花,左瞧右瞧,想著小時候摘一串紅的記憶,便對著基部微微啜了一口,果然清甜非常,口中留香。
荊淼一下子摘了不少,等個個飲完了花蜜,花朵顏色尚好,不由生出點猶豫來,小心翼翼的摘下一片花瓣塞進口中。起初倒沒什麼,越嚼越覺得發澀發苦,將那點花瓣吞下去後,荊淼乾脆把懷裡的花全灑在了地上。
俗話說得好,化作春泥更護花。
大自然的迴圈利用,不要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