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乾脆應了個「是」。
骨咄開始用回紇語破口大罵,眼神兇狠,謝珣輕輕笑了:「骨咄,看清楚我這張臉,記住了,日後做鬼想要報仇別找錯人。」
這麼有種?脫脫吃驚地望過去,謝臺主白俊的臉上真是雲淡風輕啊,她簡直要崇拜他了。
「臺主,」脫脫有些遲疑,聲音放低,「真把他殺了,恐怕跟回紇的可汗沒法交待,他說的其實也沒錯,現在是能跟回紇撕破臉的時候嗎?」她話說著,不自覺就靠近了他,謝珣身上常年浸著幽幽木樨香,自袖間傾瀉,脫脫吸了兩下鼻子。
謝珣擰起眉頭,劍眉橫掃入鬢,冷聲道:「春萬裡,你湊這麼近做什麼?」
她眼睫根根可見,又濃又長。眨動時,幾乎可以聽見微微的聲響,脫脫眨了眨眼,不高興地退開:不識好歹。
她小聲嘟囔:「臺主是過嘴癮嗎?京兆尹都沒敢管。剛抓了節度使,又抓使臣,想一口吃個胖子?」
殺氣騰騰的臺獄官們衝進來,和上次平康坊如出一轍,快速,高效,黑沉沉一擁而上。
骨咄被叉出去時,脫脫不忘給他一記蔑視的眼神:去死吧!
侍御史整理好口供,拿給謝珣過目,那雙桃花眼半垂,很快閱畢,只略一頷首。
「臺主,真的要殺骨咄?」侍御史也很遲疑。
謝珣道:「我會給永安公主去信。」
侍御史頓時一副很懂的表情,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這是什麼意思?脫脫心思如轉蓬,開始琢磨:傳聞謝老相公和永安公主年少時相戀,結果恰逢國難,公主殿下為國家大義出降回紇,換來援兵,至此一對鴛鴦風流雲散好不悽美……所以,謝臺主其實是個私?
脫脫疑惑探究的眼神恰巧對上謝珣,視線一撞,向來目中無人的御史大夫竟對她笑了笑,語氣和藹地讓人頭皮發麻:
「東西呢?」
第6章 、舞春風(6)
脫脫一臉嬌憨,少女的瞳仁烏黑:「什麼?」
謝珣唇角勾起刻薄的笑:「少跟我裝傻,長安城京官不下三萬,皆在御史臺監察之下,你最好想清楚回話。」
日暮迫近,協助謝臺主斷案斷到眼看到擊鉦的時辰,三百下後,她既走不了朱雀門往平康坊去,也走不了含光門往崇化坊去,碰上宵禁,自己真的要睡排水溝嗎?
脫脫立刻扮小狗樣,無辜無害:「我聽不懂臺主在說什麼,恕下官愚陋。」
謝珣伸手去揭她的幞頭,脫脫人如狡兔,靈巧避開,一個反肘過去故意碰他的腰:「謝臺主有龍陽之好?可惜下官不是。」
呵,反正要睡排水溝了,什麼坊都進不去,脫脫打定主意死不承認。
下一刻,脫脫就痛出了眼淚,被謝珣拖過來輕易鉗住手腕:「說,哪裡學的搏擊術?你從河北來?」
狗官,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脫脫直叫喚:「疼,疼……」
她手腕要被黑心的謝臺主擰斷了。
「我說,我說,」脫脫大口吸氣,「下官家住西市附近崇化坊,臺主知道,西市三教九流人物都有,下官跟人學了幾下子,就這麼簡單。」
人靠在謝珣胸前,很花前月下的姿勢,但身後謝臺主一雙桃花眼中聚滿的全是殺氣:「你一出手,是典型河北軍營的招數,到底是你本就從河北來?還是西市結識了河北人?為何在鴻臚寺做事?說。」
怎麼回事,他一個長安高官還懂河北軍營的招數?脫脫扭頭眼通紅:「你弄疼我了,臺主有證據嗎?沒證據就沒資格用刑。」
謝珣手勁鬆了松,脫脫立刻掙開,一抬腿,在他靴面上狠狠踩了下。
「你放肆。」謝珣陰著臉。
脫脫揉著手腕,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