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謝珣打斷她,「我沒工夫聽你鬼扯,你跟李懷仁什麼關係,說實話。」
「妾不認得什麼李懷仁。」脫脫梨花帶雨地抬起了頭,「妾就是個跳舞的,聽阿母說,今晚來個大人物,妾只要跳的好他賞錢多的都能砸暈了妾,妾高興壞了,可還沒暈一個通寶都沒見著就被拎這兒來了,敢問郎君,這兒是哪兒啊?」
脫脫裝傻充愣。
她如何不知,這是大家的好鄰居--天殺的御史臺。
花子都剮蹭掉了,露出額間那枚小小月牙兒胎記。
不仔細看,依舊像花子。
哪一個被抓緊御史臺的像她這麼囉嗦?嚇也嚇傻了,謝珣眉梢挑起:「你叫我什麼?」
脫脫腦中立刻警鈴大作,她含淚道:「臺主,我聽那位貴客喊郎君謝臺主。」
「知道臺主是什麼嗎?」謝珣問。
脫脫一臉無辜,一問三不知。
御史大夫這張臉真是俊的很,桃花眼,看人時自帶三分迷離,五分肅冷,二分月色。
謝珣……御史大夫姓謝,單名珣,聖人親切稱之為「小謝」,長安一百零八坊少女的夢……脫脫把所有資訊麻溜地過了一遍,忽像條小蛇一樣匍匐到謝珣腳下,抬起眼,軟糯糯的:
「妾剛才太害怕,姓名報的不全。」
謝珣不屑一顧:「回話即可,人離我遠點。」
他討厭平康坊的胭脂味道,甜膩異常,揮之不去。
脫脫悻悻地「哦」了聲,往後退了退,嬌嬌道:「妾叫謝脫脫。」
撒謊精,謝珣冷眼看她,小小年紀除了渾身上下妖裡妖氣的,就剩油嘴滑舌了。
「你姓謝?郡望何處?」謝珣眼睛一垂,看她故意露出的腳,正像一尾小魚在眼皮子底下賣弄美麗,似有若無,想要碰他衣擺。
「妾聽節度使說臺主也姓謝,不管妾是哪裡的謝,臺主,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呢。」脫脫很狗腿地沖謝珣笑,還想編,再一想,這一編得從幾百年前衣冠南渡起頭,太長太扯,索性作罷。
謝珣也笑,唇角一勾:「這麼說,我還得喊你一聲妹妹?」妹妹兩字咬的有點意味不清,聽起來,癢癢的。
脫脫心跳,露出個無限驚喜的表情:「只要臺主不嫌棄,妾願和臺主以兄妹相稱。」
「不知廉恥。」謝珣目光掠過這花容月貌,毫不客氣。
脫脫臉皮極厚地介面:「臺主自己說的,妾可沒敢提,妾前幾日給假母請了假,今晚是第一次見這個李懷仁。求臺主看在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情分上放了妾吧,妾本來也不認識李懷仁。」天地良心,她真的不認識這見鬼的李懷仁。
可御史臺是本朝最不講情面的地方。
謝珣打量她片刻:「脫脫,十五歲,鮮卑人,十四歲入平康坊善舞,五陵公子們追捧的花魁,是你嗎?」
咦,你這不是什麼都清楚?脫脫習慣性罵句「狗男人」,「狗男人」三字是平康坊裡優妓們私下嬉笑常掛嘴邊一詞,至於男人到底怎麼狗,脫脫不甚清楚,不過此刻情不自禁露出一抹驕傲:「是我。」
但御史大夫比她更驕傲,紫袍玉帶,一塵不驚,他真是討厭死了!
「我聽聞平康坊的花魁日進鬥金,可屬實?」謝珣問她。
脫脫眼波流轉:「對呀,我吃的是烹龍炮鳳,喝的是琉璃琥珀,睡的是羅帷繡幕,穿的是綺羅珠翠,數不清的王孫公子一擲千金不過為看我一舞。」
牛皮吹完,對方好像沒什麼反應,脫脫瞄了謝珣一眼,把纖秀的腳腕伸得更近了。
「來人,把她先帶下去。」謝珣突然就什麼不再問,脫脫大駭,來了來了,御史大夫帶著他的酷刑大全來了!
明日點卯不到,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