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掉頭瞅瞅將軍李清泉,他身後跟著一隊精神抖擻的輕騎,顯然,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護衛謝珣的。她篤定笑道:「中書相公要有什麼閃失,恐怕,李將軍回頭得以死謝罪呢。」
「我才不怕,要是真有危險,臺主正好可以檢驗檢驗我這段時日的成果。」脫脫手握長矛,兩眼一凜,很有御史臺的風範。
隨著隊伍,剛行至沱口,只見五溝方向滾滾而來一片壓城黑雲,定睛仔細看了,哪裡是黑雲,是淮西軍一隊精騎突襲而來。
馬速飛快,氣勢如虹,淮西軍顯然吸取了上次暗殺經驗,動作迅猛,餓鷹撲食般沖了進來,揮起手中利刃就是一頓橫刺亂砍,霎時間,血肉翻飛,□□手緊跟壓上,利箭幾乎是擦著謝珣的臉畔過去的。
他手持長劍左擋右擋,餘光一瞥,見脫脫初生牛犢一般竟把長矛舞的凜凜生風,銳不可當。冷不丁的,脫脫對上兜鍪下對方那雙殺氣沸騰的眼,如狼一般陰狠,她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手抖了一瞬,很快伶俐地一壓腰身,反手將矛尖狠狠刺向了對方的馬肚子。
駿馬受驚,趁對方不穩之機,脫脫猛地挺身,把帶血的矛尖毫不猶豫送進了在視線中一閃而過的咽喉。
對方一頭從馬上栽下。
血濺了滿臉,脫脫兀自顫個不停,肩膀忽被人一拍,是謝珣:
「別發愣!」
李清泉正帶人奮力殺出重圍,一面廝殺,一面高喊:「殺出去,送相公回城!」
聲音落在耳中,似也帶了一股粘稠血腥,脫脫被燻的幾乎嘔吐,力道到底不如男人,不過幾個回合,被人一掀,雖避過了對方兵器,但卻已經滾鞍下馬,忍住硌痛,正要爬起來,赫然對上馬背上一雙久違的熟悉的雙眸--
是李橫波!
她居高臨下在馬背上睥睨著自己,一雙眼,冷冰冰的毫無感情,脫脫一下被憤怒和仇恨頂的眼睛發紅,自己長矛被震飛,不知滾到哪裡去了。
兩人四目相對,似乎心有靈犀,彼此都想殺了對方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李橫波漠然地望著她,嘴角輕輕一扯,手一揚,刀鋒狠辣凌厲地朝她劈頭而下,脫脫呼吸一滯,一個翻身,靈巧滾了出去。但躲過這一劫,心裡卻直往下沉:
李橫波不會放過她。
果然,李橫波驅馬再度出手,刀鋒上秋陽一閃,脫脫只聽丁零一聲,再回神,見謝珣已經用馬鞭緊緊將她刀身纏住,兩人目光相碰,猶似驚鴻掠影,李橫波面上肅然冷酷狠狠一掙,和謝珣角力起來。
趁兩人僵持不下,脫脫深吸口氣,摸向腰間,她不知怎麼搞的糊了一手血,心砰砰直跳,幾乎要從嘴裡迸出。忽的,眼睛一定,一個打挺躍起,匕首深深插進了李橫波的腿間。
即便負傷,李橫波還是毫不客氣地給了脫脫一記窩心腳,她踉蹌後退,跌倒於地,胸口疼的一陣窒悶險些暈厥過去。
旁邊,吉祥已經飛奔而來,把人攔腰一抱,翻身上馬,一點也不戀戰,要往回撤了。
空氣中灰塵飛揚,脫脫嗓子發癢,欲回首,被吉祥一把按住:「別看了,臺主也不會跟他們糾纏的。」
這麼一路狂奔,脫脫五臟六腑都要被顛了出來,不知過多久,聽一聲駿馬長嘶,吉祥停住了。
「他人呢?」脫脫頭暈眼花地問,心中又氣又羞愧,原來,自己苦練這麼久,真的廝殺起來撐不了幾個回合。尤其是,她都看到了李橫波了,她離自己這麼近,可是自己竟這麼無能不能把那把匕首送進她的胸膛!
啊,她甚至在一剎那間都忘記問問她為什麼了。
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脫脫被仇恨和憤懣撕扯著,搖晃去找馬韁,「不,我要回去。」
吉祥冷聲道:「回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