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拭擦了兩下,麻木的站在這一片廢墟之中,等待這泛酸泛苦的痛意過去,等這僅剩的淚意消逝。
結出冰鏡看到自己模樣的時候,荊淼微微鬆了口氣,他看起來並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麼慘烈,等靈力運轉過一個大周天後,臉上殘餘的那些憔悴也盡都消失了,除了眼神,荊淼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便挽起袖子看了看鐲子,鳳身內部裂開蛛絲般的紋路,卻仍是亮著的,他又從懷裡摸出了那三張劍符,劍符光轉,靈琊未滅。
荊淼將那三張劍符摸了又摸,他本是想笑的,卻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起碼謝道沒有死。
他跌坐在地上,倚靠著石頭,像是反覆確定著什麼一樣,將那三張劍符緊緊攥在了掌心裡。
這許多年來,荊淼都學著妥善的跟這個世界接觸,並且融入它,但這一次他怎麼也做不到,他做不到像蘇卿那麼想得開,做不到承認謝道可能永遠離開他的這一情況。
他只是個凡人,所以自私而愚昧,只盼著就算瘋瘋癲癲,就算神志不清,也想要謝道活下去。
荊淼只想要他活著。
這實在是個再私慾不過的念頭了,而荊淼還是忍不住為此感到慶幸與快樂,人只有活著才有可能有希望。
仙的超凡脫俗,看淡生死,他這一生一世,也學不來。
荊淼沒有帶走鎮闕,因為能夠修好它的人已經不在了,看著也只不過是徒增傷心。月上中天的時候,荊淼已經做好了日後的打算,他想了又想,自覺的安排的毫無錯漏了,一切都已是再好不過了,這才將那劍符塞進懷中,獨自回峰去了。
回到紫雲峰的時候,虞思萌正在吃飯,她雖然時常撒嬌要荊淼做飯,但其實也不知不覺長大成會照顧自己的小姑娘了。荊淼今天雖然一日未歸,她也沒有餓到自己,乖乖的自己煮飯吃菜,乖乖的練劍修行。
荊淼站在外頭看她,忽然生出一點欣慰的感覺來。
甘梧坐在桌邊拋果子玩,見著荊淼回來,吱吱的興奮叫起來,飛撲上身,扒了兩下就坐在了荊淼頭上,嘰裡咕嚕的亂叫一通。虞思萌嘴角還沾著飯,見著荊淼過來,眼睛不由一亮,擱下碗筷就跑來抱住了荊淼的腰,撒嬌道:“師兄!萌萌今天很乖很乖!”
大概是姑娘家的敏銳跟聰慧是與生俱來的,荊淼瞧得出來,今日小姑娘沒有與他說些害怕纏人的話,可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藏著的遮也遮不住的恐懼,連那柔軟的撒嬌聲都沒法抹去。
她雖然不知道情況,卻已經從師兄的表現裡隱隱約約猜出一些什麼了,因此生怕被荊淼撇下,努力表現出自己有多麼的乖巧懂事,一點兒也不麻煩。
荊淼摟著她,輕聲問道:“思萌,你喜不喜歡白師叔?”
虞思萌猛然抬起頭來,驚慌失措的看著荊淼,她很快低下頭,死死抱住荊淼的腰,努力的搖頭道:“不!萌萌要跟師兄在一起!萌萌會乖的!從明天起,不,從今天起!萌萌就辟穀,再也不麻煩師兄了!”
“小傻瓜。”荊淼輕輕的笑罵了一句,眼睛裡卻毫無笑意,“師兄也想照顧你一生一世,但思萌長大了……”
“那思萌就不長大了!”虞思萌任性道,鴕鳥般的把頭拱在了荊淼的衣袖底下,悶悶不樂道,“師兄壞人,明明說好了,要帶著萌萌跟師尊一起去雲遊的,明明說好的,不可以不作數的。”
荊淼就笑了笑,他蹲下身來,捧著虞思萌小小的臉,看著她淚光閃閃的眼睛,約莫用盡了這一生最溫柔不過的語氣:“好思萌,師兄去找師尊,找回來了,就帶思萌一塊兒去雲遊,你說好是不好?”
“不好不好!”虞思萌將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雛鳥般投入荊淼的懷中,勒著荊淼的脖子大哭道,“萌萌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