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請的。”風勁節淡淡道:“盧夫人早料到如今的局面,我去的時候,她早做好了準備,就連那兩根棍子,都是讓小公子先頭就去了柴房找來的。”
鄭經瞠目結舌,轉首再去看那弱不禁風的蘇婉貞,只覺這個病弱而憔悴的女子,死死護在丈夫身前的樣子,竟是比生平所見的所有巾幗英雄,江湖女俠,還要光芒奪目。
耳
風勁節輕輕嘆息:“娶妻若此,夫復何求!”
而鄭經只是愣愣點頭,說不出話來。
只有一直扶著蘇婉貞的盧東籬,才最清楚。妻子地身體虛弱到什麼程度,只有他才最明白。這個病骨支離的女子,要一直堅持著站在他身前,是多麼艱難。只有他最瞭解,同樣出身於書香世家,受到長幼尊卑規範教導,又素來極重視親人地蘇婉貞,要這樣挺身直斥長輩之非。以一個柔弱女子的肩膀對抗整個家族,是怎樣的不可思議。
然而。一切一切,蘇婉貞為他做來,如此自然而然。
他不願她如此,他不願自己帶來的風風雨雨,有一絲一滴,打在她的身上。可是……他始終卻還是做不到。
她這一生。他從未真正保護過她,只有她。一直一直,在以她的方式守護著他。
他是那樣輕柔小心地扶著蘇婉貞。珍惜在意。如對待易碎的珠寶。此刻滿廳是人,所有地目光都聚集在他們夫妻身上。他卻無心去看去理會,只是輕輕喚:“婉貞,婉貞!”
那麼輕,那麼微,那樣低沉的聲音,從心底最深處發出來,多少痛惜,多少歉疚,多少愛護,多少關懷。
蘇婉貞身體雖柔弱,性子極堅韌,她努力不讓自己病弱地身體倒下,她努力不讓自己無力的雙手顫抖,她努力不讓自己在那一重重家法族規前退縮回避,然而,她聽不得夫君那一聲聲低柔的呼喚,她當不得丈夫,那微微顫抖的手中傳來的溫暖。
手中一軟,木棒落地,她終於放棄最後一絲堅持,向後倒在她的良人懷中。下一刻,那一雙臂膀收緊,無所顧忌地在所有人面前緊抱她。
她在他懷中落淚,無聲哭泣。
她想要幫他,想要護他,卻終還是堅持不下來。
她知他傷痛,知他苦楚,卻終究不能解他心結。
她的丈夫,總覺得是自己負了人,總喜歡把所有地責任系在自己身上,總認為,是他對不起她,卻總是不記得,能夠嫁他為妻,能夠凝望他,能夠守候他,能夠在千萬裡外一直一直等著他,已是她最大的幸福。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讓自己地病弱表現得這麼明顯,卻終究做不到,終究叫他傷心了。
她只是想要堅強一回,想要試著保護他。
他不能忤逆不孝,那這個罪名就由她來擔。他總是覺得對親人有愧,那惡人惡事,惡形惡狀,就由她來做。只要他好,那賢良孝義地名聲拋卻了,她又有什麼可惜。
她的丈夫,守護著家國百姓,守護著天地大義,她幫不上他,她只是想要守護他一回,卻還是做得不夠好。
她莫名地淚溼了他地衣襟,低低地哽咽著。
小小的盧英,原本似頭小豹子,怒視著所有人,這時聽得娘哭,回頭一看,嚇得棒子也丟了,張開手撲過來,抱著孃親的腳,驚慌地喊:“娘,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娘,別哭,別難受,兒會爭氣,兒讀書上進,將來出息了,誰也不能讓你傷心。”
小小的孩子驚慌地叫著,聽不到爹孃應聲,越發著急起來了。這一急便也哭出聲來:“娘,爹回家了,為什麼你要哭,娘,不要哭,兒聽話,兒爭氣,兒在保護爹,兒沒有犯錯啊……”
弱女的悲泣和小孩的哭聲響在一起,滿廳瑟然。
盧家眾人終於有人因為羞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