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對她生出失望來。
“阿姊,你明知道他們是在拿我唱戲,為什麼還幫著他們?成國公府是怎樣的人家,讓成國公府的夫人幫我簪釵,我好大的面子吶。”
旁人是怎麼看這件事的,桑榆不知道。但從她這個不大的院子裡看,婆子侍娘們都覺得,能讓成國公府的夫人幫忙簪釵,那是件喜事。
可這喜,又從何而來。
桑梓嘆氣,終究是沒法子再避而不談:“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哪裡能就這麼隨隨便便地給你辦及笄。阿孃……大夫人原本是打算請宋夫人幫你簪釵的,可宋家如今和虞家是什麼境況你也知道,宋夫人怎麼答應。成國公府是自己過來的,說是皇后的意思。”
“成國公府的夫人,那是什麼身份,幫我簪釵,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桑梓拍了拍她的手,頗為感概:“二孃,你該知道的,虞家不能光靠玉石鋪子撐著。大夫人看重你,就是看重我和你姐夫,以後我們姐妹倆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是阿姊的日子能好過一些吧。”不知道什麼時候,桑榆已經對桑梓徹底冷了心,多說多錯,再說下去,桑榆已經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連最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
桑梓尷尬地笑了笑,敷衍道:“胡說!你現在在宮中貴人們眼裡多紅啊,阿姊託你的福,如今也算是得了好處。可阿姊的日子好過了,你不也能在虞家過得舒心一些。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就別總往外跑了,外頭太亂,對名聲不好。”
她說著說著,眼眶紅了,阿琉趕緊在旁邊勸說兩句。桑梓抹抹眼角,抬頭剛想抿嘴笑笑,卻看見桑榆的眼裡,冰冷冷的,什麼感情都沒有。
桑梓有些怔忡,忍不住就道:“二孃,你這是什麼表情,阿姊說的話,你都不信了嗎?”說完,才驚覺桑榆的臉色從頭至尾壓根就沒好過,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阿姊,這出戏,已經唱了很久了,該夠了。”
桑梓一愣,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院子裡的婆子侍娘們也都愣住了。
十三歲的小娘子,姿容秀麗,身材也日漸纖長起來,和桑梓有六分相像的面容上,卻有比她更冷冽的神情。
桑梓心砰砰跳,有些擔憂,急急看了阿琉一眼,忙道:“前頭許是有些忙,我過去看看……”
她又要逃避,又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
桑榆暗暗嘆氣:“阿姊要躲到什麼時候?阿姊以為,光憑我如今得了貴人眼緣這一點,就能讓姐夫扔下屋裡的那些鶯鶯燕燕,回頭是岸不成?”
她頓了頓,直白道,“這門親事,從一開始我就不答應,是阿姊你說會好的,我們不會再過苦日子的。可實際上呢,姐夫並不滿意這門親事,並不高興我成天出現在院子裡,甚至連阿姊你生的孩子也沒有一點疼愛。阿姊以為,我是什麼?”
她此番的話已經直白到讓人再無法辯駁的地步。
桑梓終於站定了腳步,肩膀微微發顫,終於低聲笑了起來:“我自欺欺人了這麼多年,二孃,你憑什麼要把話說明白。”她猛地轉身,一把抓住桌上的茶碗,狠狠往地上砸,因為挺著肚子,她的動作看起來並不靈活,甚至連茶碗都沒能摔得四分五裂。
那張一貫怯弱的麵皮,似乎終於在這一刻分崩離析,露出了底下猙獰的不甘。
桑榆擰起眉頭,微微避開一些。
“你衝我發脾氣有什麼用?”桑榆眼中似有碎冰,口氣也冷得不行,卻始終忍耐著,暗自告訴自己,面前的這人懷著身孕,即將臨盆,她動不得。“你們拿我的生辰當戲唱,拎出來給那麼多人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心裡有多難過!阿姊……我喊你一聲阿姊,是因為那三年在南灣村的相依為命!”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