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登基之初,北漠來犯,他和元陽長公主出征平亂,那時便見過這位陳王氏。
怪不得眼熟。
陳王氏面上一片感激之色,“有勞陛下記著,是臣婦之幸。”
景元帝道:“王夫人起身吧,賜座!”
有功之臣,他向來尊重。
王夫人面有難色,跪伏在地,彷彿有難言之隱,餘光瞥向一旁跪得筆直的周炳,不免低下了頭,反而又行了一禮。
景元帝皺了眉,“夫人這是?”
王夫人面色沉痛,一字一句道:“臣婦有罪!”
一旁的周炳心下湧起些許不安,豈料王夫人下一句話便引起軒然大波。
“臣婦有罪,臣婦的夫君是被……土匪所殺,臣婦不該汙衊柳將軍,臣婦該死,請陛下治罪!”
王夫人的話如一道驚雷落在乾元殿,打得眾人茫然。
怎麼回事?周炳的證人怎麼反水了?
周炳大驚失色,“王夫人?你在說什麼?你明明不是這麼說的?為何如此?”
王夫人面上皆是痛色,朝著周炳拜了拜,“是臣婦的錯,臣婦信口雌黃誆騙於大人,臣婦甘願以死了結此事!”
柳明見縫插針,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諷刺道:“說得好聽,頭是周御史開的,人也是周御史帶來的,這會子反倒要撇清關係。”
柳明話裡話外指稱周炳和王夫人狼狽為奸,戕害朝廷命官。
“不會的!”羲和忽然開口道,白嫩的小臉上滿是堅定,“周大人很公正的!不會胡說八道!”
柳明冷笑一聲,不客氣地回懟:“周御史是外臣,殿下久居宮內,還是少聽別人亂說為好。”
小姑娘好奇地吃手手:“可是……這是爹爹說的呀!我在爹爹那裡看到了周大人判的一個案子,很公正啊,爹爹說對不對嘛!”
景元帝含笑捏了捏羲和的小鼻子,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讓小女兒跟著看奏摺,本就是過個耳朵,不成想小姑娘居然記住了。
他的崽子果然聰慧。
周炳抬頭對上小姑娘清澈的眼眸,那眼底滿是信任,彷彿在說:“別怕啊,我相信你!”
一時間,周炳心底五味雜陳。
他受封御史,掌言官之責,怒罵汙衊皆不在意。可當真的有人相信他的判斷時,那最初為官的赤子之心終是成了型。
言官做到他這個份上,無憾了。
柳明被噎住,不發一言。
難道他還能反駁景元帝的話嗎?
“臣絕不會汙衊他人!”周炳大喝一聲,“本官不知夫人為何要說陳將軍是被土匪害死的,但本官私下派人驗過屍,根本不是土匪所用的大刀,而是我朝特質的兵器留下的痕跡!”
周炳雖然剛正,卻也不是沒腦子之輩。雖然救了王夫人,卻也沒全信對方的話,派人去北漠細細查驗後才領人上了殿。
柳明神色一變,眼底盡是怨毒之色。
周炳居然留了一手!
他精明的雙眼對上王夫人,單手把玩著腰間的那塊玉佩,王夫人驟然變了臉色。
“陛下!臣婦的夫君確是為土匪所害,與……柳將軍無關,臣婦是鬼迷了心竅,想著上京敲詐,才誆騙了周大人,此時全是臣婦一人所做,與兩位大人無關,請陛下治罪!”
王夫人在內宅待了太久,哪怕再堅強此刻都驚恐萬分,身軀不斷顫動。
羲和坐在上首,抿著唇問道:“夫人嬸嬸想過將軍叔叔嗎?”
如果周炳的查驗結果沒錯,那王夫人身上必然有貓膩。
王夫人身軀一震,臉頰上留下一行清淚,卻還是咬死了說道:“公主不必再說了,都是臣婦的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