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宴忽然就不說話了,他拿了桌上的一瓶酒,大口喝起來。
“你這又是何必。”一口烈酒飲下,被冷風吹了半日的身軀緩緩熱了起來,“當初勸了你多回,你非不聽,結果鬧成如今這個局面。那小丫頭是什麼脾氣你難道不清楚嗎?非要試探她的底線。”
煙花已經散了,蕭明瑄卻依舊盯著那處不挪開眼,“其實……我見過比這更絢爛的煙花,那場煙花下有我和她。”
那年除夕,他揹著小姑娘回浮華宮的路上便見過一次,後來許多年,他見過更繁大的,只是多少差了點滋味,只覺無聊。
後來想想,煙花都是一樣的,只是少了一個最想一起看的人罷了。
南宮宴嘆了一口氣,想到這一個月的風波,又朝不遠處的北漠軍看了一眼,只覺頭疼得緊。
“趙謹淵雖然身受重傷,但好歹命保住了,你和小丫頭也不至於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好好哄哄,人也就回來了。”南宮宴道。
蕭明瑄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若沒有這件事也就還好,但此事一旦做下,無論趙謹淵是生是死,她都不會再原諒我了。”
當日在總兵府的庭院裡,他情緒上了頭,許多事都來不及細想,直到回了軍營,夜半時分卻將從前一些未想明白的事情全想清楚了。
起初,他也如南宮宴的想法一般,反正趙謹淵還活著,他總能挽回他的小姑娘。
直到他意識到,羲和從前為他退讓了多少,意識到趙謹淵對她的意義,才方覺夢醒。
幼時在天朔皇城,他的所作所為,羲和全都知道,但卻裝作不知道。
後來邊關再遇,她知曉這十年來他在天朔的所作所為,知道他殺了多少無辜者,又知道這雙白淨的雙手沾了多少鮮血,可羲和依舊沒有與他徹底分道揚鑣。
他的小姑娘責任感有多強,沒人比蕭明瑄更清楚。
羲和對於蕭明瑄的所作所為選擇了沉默,她短暫地背棄了自己為神而堅守多年的信念和標準。
直到羲和一心想護著的家國被蕭明瑄狠狠打碎,才撿起利箭,射向了他。
她為神的慈悲包容了幼年失恃的蕭明瑄。
她破天的愛意短暫地漠視了無辜者的橫死,背棄了為神的職責。
直至此刻,蕭明瑄才終於承認他的小姑娘一直都未曾放棄將他帶回繁花似錦的人間,讓他回到他本該榮華安然的一生。
可他將刀刃指向了她的家國,將迷霧中一直朝他伸出的那隻手推了回去。
“如今這般,不過是我咎由自取罷了。”蕭明瑄忽然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偶爾我也會怨懟於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若從未得到便不會妄想,可她對我那麼好,讓我此等貪心之輩一點點地陷進去,索求越來越多。當我觸及她底線的時候,又毫不留情地將我打回原形,讓一切歸零。”
如他所願,將神拉入了塵埃,可……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歡喜。
他猛灌了一口酒,入口卻只覺得苦澀,還嗆住了,“我的小姑娘啊,是這個世上最慈悲的人,也是這世上……最狠心的人。”
南宮宴定神看了對面之人兩晌,苦笑著移開了目光,“本來我覺得你比我幸運,好歹趙羲和還活著,只要人在就還有一絲希望。如今卻發現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趙綰予沒了,南宮宴想補償都不知道找誰。
趙羲和還活著,卻也沒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如今你打算怎麼辦?呼龍壁已經死了,北漠絕不會善罷甘休,皇城那邊更是危機四伏,一群老臣想擁護那個廢物為帝,從而架空你,你那個廢物老爹也隱隱偏向他。”南宮宴每每想及此處都會感嘆一句,“這一手是真狠啊,就算你能破局,北漠的盟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