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下平時,你自可以卸甲焚香,告慰亡靈。”
“不要折磨自己。”
江亦川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問:“你以前,也是這般安慰自己的?”
她一頓,接著就撇嘴:“我從來問心無愧。”
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得為之付出一些東西,只要能得償所願,她從不在意自己付出的是良知還是廉恥。
“不對。”他道,“你問心有愧,只是不敢去想。”
“……”微微眯眼,寧朝陽推開了他。
她沒好氣地道:“我寬慰你,你反過來戳我心窩子?”
“沒有。”江亦川低笑,“我只是覺得,你太豁得出去了,有時不做那麼絕,也未必不能成事。”
說得輕巧。
寧朝陽冷哼。
官場如戰場,她不對別人絕,那就該別人對她絕。
她才不要為人魚肉。
翻身背對著他,她氣哼哼地扯了涼被裹身。
這人欺身上來,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寬大的手掌撫上她的頭頂,溫熱地摩挲了幾番。
意外地讓人覺得安心。
寧朝陽眯眼看向遠處貓窩裡打著呵欠的狸奴,心想她才沒那麼好馴服,隨便給人摸一摸腦袋就消氣。
但涼風拂身,她竟很快有了睏意。
“程又雪她們說,你那日在御書房裡與青雲臺的人吵架,是因為看上了邊州的哪個小郎君,不想他做我側室。”她迷糊地喃喃。
江亦川扇著扇子,哼聲問她:“你信?”
“不信。”她含糊地道,“你怎麼會看上小郎君,你看上的應該是……”
話漸漸沒在了平穩的呼吸聲裡。
他等了一會兒,沒好氣地道:“這時候倒睡得快了。”
懷裡的人雙眸平和地閉攏,雪白的鼻翼幾不可察地微微張合著。
手裡的扇子未歇,他埋頭抵在她後頸上,略帶怨氣地道:“知道我看上的是誰,還總愛磋磨我,寧大人真是好生惡劣。”
說是這麼說,手卻抱著人不肯松。
他有很多個家,打仗的時候一天換一個帳篷,在上京裡也有將軍府和別院。
但,寧朝陽不會知道,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是她給的。
他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抵著她慢慢閉上眼,江亦川很清楚只要在她身邊睡著,自己就不會再陷入被圍攻的噩夢之中。
他會有一個平靜且溫柔的夢鄉。
以前他總給她開藥方,但後來江亦川發現,她才是他的藥方。
他至今為止還是覺得成婚是一件很沒有必要的事,麻煩且虛偽,熱鬧都是給旁人的,自己只有疲憊。
可是,他想,如果捏著同心結另一頭的人是她。
那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