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亦是臣屬,而且大多時候“臣”先於“妾”。這個身分於國於家,都必須盡責任的。
就像他,天澈。在做所有決策、考慮事情時,完全得站在一個國君的立場,為王權的穩固、人民的利益做考慮,為此,種種私情都不在他顧及之內。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縱使知道她其實是個不錯的女子,也可以是個賢慧的妻子,她對他幾乎毫無所求,甚至也不在乎沒有孩子來保障她的下半生,總是溫順的仰望他……身為一個男人,如果對自己的女人還有絲毫憐惜之意,就該將她牢牢圈養守護起來,不讓其受風雨摧折。
但不行,他不能這麼做。
一來他沒空對一個女人這樣小心翼翼風花雪月;二來,她身分所代表的背後巨大勢力,被他這個登基才兩年的皇帝列為心頭首患。如果他想要有所作為,就必須完全掌權,儘早擺脫顧命大臣的制約。並非對那些權臣的忠心有所疑慮,忠心的人不表示不貪權。這是歷史的必然,每一位新登基的皇帝,都會經歷相同的過程,直到真正執政。
再說,這階段,他需要她為他治理後宮,建立一套體制,他一直覺得後宮的管理疏散,毫無章法,讓人輕易可以興風作浪。後宮需要整頓,眼下她是最適合的人選。所以他必須這樣對她。
他近來一直在想著她,所以特地過來,但明夏宮還在外頭忙,一時是看不到她了。雖然沒看到她有些失望,但都來了,自然要對兩名孩子的功課加以考較一番,藉此瞭解非常規的教法其成效如何。
予瞳才四歲,他慢慢引導她開口,聽她說故事。每一段故事都能讓她背出一首詩。這娃兒記憶力十分驚人,明恩華對她講過的故事、甚至是明恩華自己在讀書時隨口吟哦出來的詩句,小女娃大多都能流暢的念出來。當然要她死背出來是不行的,而是以閒談的方式,讓小女娃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發揮出這些日子所學到的事物。
紫光帝不時點頭聽女兒清脆而生動的聲音,由著她滔滔不絕的現寶。後來發現一旁等候著的予暘也聽得入神,一張小臉上滿是好奇又專注的神色。
明恩華的教學方式,也許入不了那些大學者的眼,在成果上而言,也很難保證比正統的教法更勝一籌。然而,這樣的方式,卻是能讓學習變成一件讓人期待的事,讓小孩子願意孜孜不倦的學下去……紫光帝暗想著。
當予瞳終於發表完了之後,紫光帝見她直揉眼睛,喚人將她帶下去休息、睡個午覺。接著才繼續考較三皇子,一點也不意外年紀小小的他,已經能流暢的背誦許多經典名篇,而且在書法上也寫得很有樣子了,可見功課之重,更可看出張妃望子成龍的心態有多迫切。
或許予暘扛得起沉重的壓力,但有必要這樣嗎?雖然他的兩名兄姐也是這樣過來的,但現在他既然打算交由明夏宮開發出新的蒙學方式,讓孩子能更愉快的學習,又何苦非要他走別人的老路,讓繁重的課業踩壓成這樣?
當然,如果孩子現在就產生了競爭意識,認為刻苦學習才是未來的保障,那他也無話可說。所以他道:
“予暘,既然你現在所學的功課都是太傅安排的,那麼你待在這兒,也無濟於事,你明夏宮母妃教不了你什麼。你想回無逸齋與你哥哥姐姐一同讀書嗎?”
三皇子聞言一怔,雖然身後的伴讀悄悄扯著他衣袖,要他趁機回到無逸齋,讓大學士授課——這一直也是張妃耳提面命交待著的。
但三皇子發現自己並不想離開,所以他開不了口。這些日子以來,聽多了母親與諸多大學士對明夏宮教法的鄙視批判,確實會覺得明夏宮母妃的教法太兒戲、不成體統——這是母親他們不斷在說的話。說得久了,聽得多了,似乎也就成了真理,他於是便相信了。才會決定若有機會見到父皇時,要提出離開明夏宮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