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七氏相爭,實是皇帝與張氏相爭,李氏與張氏相爭。張氏獨大,由來久矣。有河西之軍,有薛氏之財,有張氏百年的清名,還有皇子之女以為禮法大義,可謂強無可強,權勢喧天。”
陸子周拿起桌上的大肚茶壺,如行雲般在周圍茶碗裡斟茶。第一杯倒得格外滿,以後的杯子便如何分都不夠了。他微笑著解說道:“天下權勢,有若壺中之水,盛滿了就這麼多,如果在一個杯子倒多了,其餘的杯子裡能分的也就隨之減少。那麼,張氏愈強則皇帝愈弱,張氏佔盡天下權勢則皇帝將空有其名。如此說來,雖然表面上看張氏與皇帝兩強相爭,事實上,皇帝就是就算比其他家族強一些,也是弱了。既然張氏獨強,而皇帝與眾傢俱弱,那麼在策略上,皇帝又該如何選擇呢。”
“你是說……”趙瑟無意識地點頭,說道:“皇帝是想行合縱之策,拉攏其餘各家先把張氏打掉……”
“孺子終於可教些了!”陸子周在趙瑟頭上敲了敲,點頭讚許道:“張氏想要的自然是連橫,皇帝想要的自然是合縱,你再說說看?”
趙瑟伸展著手臂笑了,說道:“這樣說還有什麼難想的,皇帝的合縱之策應該是一始貫之的。皇后本來是謝氏,後來因為謝十七拒婚變成了徐氏,可皇太后卻是謝氏,太皇太后是周氏,燕王妃是盧氏,箏侯下傢王氏,現在又賜婚晉王和崔灩,既拉攏了崔氏,有把我大哥拉近公主正君的角逐。倘若皇帝真能排除張夏,立我大哥為公主正君,我們趙氏和秦氏自然都要忠心耿耿地了。這麼說……難道我大哥做公主正君的希望果然要更大一些嗎?還有柳氏,若按照合縱的思路,皇帝必然讓柳家公子入選。可這位柳氏的嫡公子柳桓才被秀侯李六塵給掃地出門,名聲未免也太好聽了點,應該不是大哥的對手……”
陸子周點點頭,繼而由搖搖頭,皺起眉頭沉思起來,猶豫著不肯說話。
趙瑟有些著急,催促道:“有什麼不妥?你倒是說呀!”
陸子周有些遲疑地說:“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是這是真正的歪門邪道。皇帝未必想的到,想的到也未必做得成?”
趙瑟的興趣更大了,側著頭連連追問。
陸子周拗不過她,只好笑笑說:“這聽起來好像是歐陽憐光出的主意呢……就是,以軍閥對門閥啊!只要皇帝拋開歷代皇后只能出身高門的慣例不管,立一位藩帥作公主正君,那麼,她基本就可以穩操勝券。天下已經烽煙四起了,士家貴族所依仗的那些東西,在刀槍劍戟面前是不值一提的。這位藩帥哪怕是為了自己能立於眾人之上,也會快刀斬亂麻地扭轉乾坤的。我想天下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這種邀請,只要勝過張氏的河西軍不就行了?更何況,張氏未必真有直接造反的膽量。”
“你說,你說……”趙瑟瞪大眼睛,望著陸子周,臉上竟生出幾分期待。
“是的!”陸子周斷然點頭道:“皇帝倘若真打算這麼幹,那麼公主正君將不是曹秋何就是傅鐵衣。傅鐵衣的希望當然更大一點,畢竟,他是藩帥本人而非藩帥的兒子。
趙瑟腿一軟,仰倒在陸子周地懷裡,渾身都軟綿綿地沒有力氣。陸子周偶爾來了興致,竟然取笑道:“你不是捨不得傅侯,怕公主跟你搶,愁得不會動了吧?”
“才不是呢!快搶走了吧,反正我們那婚約也沒別人知道!”趙瑟很任性地握拳捶打陸子周的手臂,心想:傅鐵衣要是傢給公主,那真是天助我也!這樣我就可以把十一接回來了,不用在等著他……
看到陸子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趙瑟有點心虛,胡亂問道:“皇帝可不一定會這麼想……”
“我本來也是胡說的……”陸子周非常謹慎地說,“皇帝有沒有這個意思,只看公主的婚期會不會推遲就知道了。如果她想立藩帥,十二月十二之前是肯定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