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慢太差,更不能讓她整合得太快太好。這其中的分寸。我也並無把握,只能待到金陵之後在見機行事,盡力而為罷……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是說,如果真的有哪一天該怎麼辦?”元元停住了腳步,側過頭去看陸子周。在他的目光裡,是波濤翻滾。
她可能把你留下來,永遠都不讓你走了。甚至她可能乾脆殺掉你!
元元的胸口起伏,有聲音在裡面大聲叫囂著,然而,卻終究一句話都發不出聲……
“不知道……”陸子周說。語氣說不上茫然,卻有一般靜靜飄落的寂寞,如同枝頭芙蓉花的花瓣無聲地凋零。
……
兩個“不知道”,一個由趙瑟說出來,另一個由陸子周說出來。就在這兩個“不知道”的茫然與寂寞裡,轟轟烈烈卻又無比漫長的鳳儀元年終於走到盡頭。新的一年到來了。
新年的爆竹聲一響,全體人民就體會到葉十一的好處了。由於葉十一本著“犧牲我一個,造福千萬人”的自我犧牲、自我奉獻的大無畏的精神幹掉了皇帝李芛,這一下大家夥兒就都可以放下包袱,撒著歡使用自己早在去年就宣佈了的新年號,而不必擔心任何人地指責——沒辦法,誰讓鳳儀元年初李芛失蹤的時候,大家就緊趕慢趕在自己的地盤立了新的天子呢。這立了新皇帝就必須要改元,當時大家也都宣佈了新年號來著,只不過照例當年不改,要到第二年才改。表示咱不急,等你棺材板涼了我才做主。所以到了新年,這個後遺症才算是表現出來。
關中方面,葉十一給自己老婆辦完喪禮之後,搶在過年前讓邯鄲郡主登基做了皇帝,用的年號是宅光。江南和巴蜀都是早在鳳儀元年初皇帝李芛第一回死的時候就宣佈的,江南方面採用的年號是如意,巴蜀方面採用的年號是載初——幸好李芛又死了第二回啊,不然這三個年號中至少有兩個算是報廢了。
不管怎麼說,反正鳳儀元年之後的那一年,天下就同時有了三個皇帝,天下百姓就得同時用著三個年號。同時有三個皇帝不要緊,亂世嘛,蝨子多了不咬,皇帝多了不愁。可弄出三個年號來就很是缺德了,尤其遭到廣大文字工作者的唾棄。比如說寫小說的吧,講評書的吧,偷摸寫史書的吧,這撥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恨得牙癢癢。
道理很簡單,三年號,你說咱用哪個不用哪個?按他們這一行一慣的潛規則來看吧,就應當統一用將來能得天下的那一個。可問題是,誰也不能未卜先知啊,形勢這麼複雜,萬一蒙錯了咋整?可誰要說歸那家管,就用哪家的年號,那更是缺德掛冒煙。要知道,搞文字工作這一行最有風險了,那是白字黑字要留證據的。這隔個三五十年的翻出來搞一搞文字獄,掉腦袋都得算你走運。
於是,廣大的勞動人民(當然也包括饅頭)再一次發揮了其堪稱偉大的智慧,將鳳儀元年之後那一年依照夏曆稱之為甲申年。
甲申年開年頭一樁大事,就是吳蜀聯盟。
二月初八日,武昌城外紅旗招展,戰艦林立。分別佔據了長江長下游的兩大勢力,在江面上舉行隆重的儀式,歃血以為盟約。之後,林小乙率領的巴蜀水軍全部撤出武昌,曹秋何則以大都督的身份代表江南方面接管武昌,並派水軍進駐。作為回報,同日,江南方面將襄陽通往中原的戰略要道南陽交給了坐鎮襄陽的狄桂華。
這一天,陸子周和曹秋何在長江水面上舉杯相碰,代表了他們自已,也代表他們各自背後的女人握手言和。至此,巴蜀和江南正式結盟,長江上下里連為一體,約定戮力同心,北伐中原。
儀式之後,大船順流而下。二月初九日,陸子周抵達金陵。作為巴蜀方面正式派遣的使節,他首先前往宮殿拜見江南所立的大鄭皇帝。之後,照例還不能辦正事,而是歡迎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