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眉頭還沒完全舒展開,又接著緊皺起來。
“本將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
袁耀聽見紀靈突然對自己換了個稱呼,立刻猜到紀靈想說什麼。
便是擺了擺手:“紀將軍無需多言!”
“我不是陳氏父子,也不會對下面人不聞不問。”
“我雖然不住在軍營,但也知道營中的三萬弟兄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都已入冬了,很多士卒還穿著草鞋,身上只有破破爛爛的單衣,只能靠多撿拾一些柴火來驅寒;糧草也早就不夠吃了,半個月前各營就開始以小斛分糧了,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袁耀說著說著便站起身,挺了挺胸膛顯得自己形象更更大一些:“居廟堂之高,當憂其民!”
“這三萬人,不止是我袁氏的將兵,亦是我袁氏的子民,我又怎會看著他們飢寒交迫?”
“一個月前,我便命人從江東調運三萬斛糧草和儘可能多的衣物來,想來這幾日也快到了!”
紀靈眼睛瞪得老大,不自覺地站起身:“世子此言當真?”
“當真!”袁耀重重一點頭:“到時候還請紀將軍將衣物都分發下去,讓糧官換回用大斛分糧,讓弟兄們都吃飽穿暖過冬!”
“世子仁義!”紀靈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但很快便沉穩下來:“世子乃軍中副帥,再者這些糧食和衣物都是世子調來的,分發之事也該由世子來!”
袁耀搖了搖頭,笑道:“我最不愛出風頭,分發之事還是由紀將軍您主持吧!”
不愛出風頭?
紀靈心裡思忖著,擱以前你可是最喜歡出風頭的,且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哪怕吃喝嫖賭也要和人爭個高低!
怎麼轉性竟轉得這般徹底?
再說,這可是一次收買人心的絕佳機會啊!
紀靈想不明白,見袁耀堅持,只好先答應下來。
袁耀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他之前支取了大營一部分糧草和冬衣給萇奴所部,這件事往嚴重點說,就是在剋扣士卒、假公濟私!
而袁耀在紀靈營中沒有多少嫡系兵馬,只有身邊五百親軍靠得住。因此害怕發生譁變和不測的袁耀,一直居住在蘄縣城內的這座小院,很少去軍營探視。
現在雖然運來了糧草衣物,這在紀靈看來是收買人心的機會,但在袁耀看來自己只不過是在連本帶息地還債。
那些忍飢受凍計程車卒,大部分人都會感激涕零,然後很快就會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但也會有人對袁耀積怨已深,心懷恨意!
不如干脆把這個收買人心的機會讓給紀靈,反正紀靈到時候也一定會提及這是袁耀的恩賜。這樣普通士卒在對紀靈感恩戴德的同時,袁耀的形象也會改善一些。
最重要的是,紀靈會因此承袁耀一個莫大的人情!
普通將卒對紀靈感恩戴德,而紀靈又對袁耀感恩戴德,不就等於所有人都對袁耀感恩戴德嗎?
最後一點,如果是由袁耀自己分發糧草衣物,而把紀靈這個主將晾在一邊。那麼紀靈也會有可能疑心袁耀在圖謀奪取他的兵權!
真正的上位者,不該與中層爭奪對底層的控制,而應集中精力掌控中層,並幫中層控制底層,這才是上位之道!
若是越俎代庖,隨意插手底層之事,反倒會讓中層生出異心,是為取亂之道!
……
幾天後。
“稟世子,這是呂將軍給您的家書和回信!”
信使跪在袁耀面前,雙手奉上兩封帛書。
袁耀鬆開手,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懷裡的蘇靜便起身從信使手中接過帛書,接著再次依偎在袁耀懷中。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