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運作相對複雜,每個地方都得一個一個去處理,昨夜抓了師爺跟幾個知事,如今府衙之中是人心惶惶,玉真晨間就抱著女兒在後衙視察,去了一趟後廚,這裡不僅負責知府的日常,也得負責府中衙役的吃飯,所以煙火氣很重。
見玉真到來,負責廚房的庖官跑了出來,行禮道:“給老爺請安。”玉真沒有搭理他,看了看廚房裡面,廚子有十餘人,雜役若干,砧板道具,菜品無數,樑上有臘肉,缸裡有活魚,玉真突然指著缸裡問道:“這魚多少價啊?”
庖官一驚,昨夜師爺下獄之事都已知曉,此時玉真一問,他也明白,頓時扭扭捏捏,支支吾吾道不出個字來,李樹幟一怒,道:“大人問你話呢!”
聲音大些,把庖官嚇的跪下,戰戰兢兢不敢說話,玉真吸了一口涼氣淡淡說道:“後廚細賬本府看過了,你們為補銀缺,賬面故意寫大,嘶,你這麼個廚子,能吃下多少銀子?”
玉真聲音清脆,字裡行間卻滿是威嚴,即便一副少年模樣,也是嚇的庖官冷汗直流。房中一應廚子也無人搭話,都低著頭。庖官不開口,也不能只根據賬面當場拿下,旋即玉真繼續說道:“把為府衙送菜的人帶來問話。”
話音剛落,那庖官又是一抖,已汗如雨下,不一會衙役回來,兩人押著一個農夫扮相的男子,丟到玉真身前一踢其雙腳就跪下了,讓那農夫是誒喲了兩聲,玉真頓時不滿,都是上任知府調教的人,這衙役也相當蠻橫。
“草,草民,拜見知府大人。”
玉真把女兒放下,隨後蹲在農夫面前,問道:“給府衙送菜,是你負責的?”
“是的,都是草民負責的。”
“那這價錢多少,你可有數?”農夫一驚,搓手低頭說道:“菜價百文,肉類一兩,都是市價。”庖官聞言頓時安心了些,而李樹幟怒道:“什麼菜能百文,什麼肉能一兩?”庖官聞言接了話,說道:“通判大人,這裡乃是天下鹽庫主城,物價與什麼山裡縣衙不一樣,也正常。”
話中滿是譏諷,竟說的李樹幟啞口無言,玉真大概也懂了,這些都是串通好的,怕是一個行業都是如此,如那糧行行長一般,或是瞞著,賣給官府是一套價,賣給百姓又是一套價,或乾脆官商勾結,虛報價格從中剋扣銀兩。
以此上報朝廷的支出與實際的物價都是迷,這種查下去不是什麼廚子而已,而是整個城,整個行業的潛規則,越是發達的地方越是如此。
只是這麼對證,也拿他們沒辦法,只能就此作罷,轉身去了後宅,那幾位知事已經核查的差不多了,一夜未眠是相當疲倦,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險些從過道上摔進池子裡,兩旁衙役連忙攙扶到了玉真面前,那知事見到玉真,頓時精神了幾分。
“給老爺請安!”
“核查的怎麼樣了?”幾位知事全都到了門前,一副疲樣,將手掌賬本合在一起交給了李樹幟,眾人就倒在地上昏死過去,玉真嘆道:“把人都帶下去休息。”
“是!”
隨後跟李樹幟一起看著那賬本,他們換新也很是徹底,座椅板凳,妝臺水盆,床鋪棉被全都在列,不知是否因為臨近採購沒有與人對賬的關係,一番核查下來,所有傢俱開銷不到一千兩,而那師爺報價為三千兩,吞了兩千多,這核查賬本也成了一份罪證,不過那師爺身上還有很多賬目問題,不能立即判罪。
牢獄之處,不方便讓玉清進去,就讓她自己去玩,玉真帶著李樹幟進去了,裡面還關押著不少人,見玉真進來都沒好臉色,無不是面黃肌瘦,蹲坐躺著一動不動,走了幾步,看見了那錢師爺,師爺見到玉真時立即爬了過來,口中喊道:“老爺,我真的都是為了您啊,老爺。”
“為了我?賬目上缺的幾萬兩,為了我花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