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煩姑娘你跑了。”葦兒蹲蹲身請個雙安,脆生生說:“總管體諒!我們主子進宮時日不久,之前也少有恩賞,只能聊表心意,還望著總管不要嫌棄。”
馬國用正色道:“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一體在主子面前當差,主子有恩賜,原該是我們感激涕零的,何來‘嫌棄’?何況公主畢竟是萬歲爺和孝賢皇后的親女兒,我瞧今天萬歲爺神色,對公主倒是憐惜得緊,將來聖眷優渥是必定的!不過要說……”他沉吟不語,顯見的在等葦兒一句答話。
葦兒在孝賢皇后身邊當過差,這種事情機敏得很:“總管您只管說,我回去轉告我們主子。”
“要說公主的規矩,還得了然些。今兒擅自動用御用的弓,要不是萬歲爺心情不錯,又是犯了大過錯了。萬歲爺好禮法,你是知道的,何苦因這些小事不在意,鬧到彼此不舒服?再者,萬歲爺今兒寫的是給孝賢皇后的《述悲賦》,作是早作得的,萬歲爺想到孝賢皇后,還是忍不住要寫,公主也一點不知,只怕也是容易讓萬歲爺不快活的。”最後,他掂了掂手中的賞封,嘆口氣道:“公主七歲時入宮,我還瞧著呢,如今倏忽就長大了,我倒是老了。這個賞封雖不算重,也是公主的心意在,公主隨常份例也就是二十兩,又沒有賞賜和進項,我們做奴才的真真受之有愧!”
葦兒不由動容,又扶著手蹲了一蹲:“總管是個厚道好人,奴婢這裡不知怎麼說才能表示感謝的意思。只好代我們主子給您道謝了!”
馬國用道:“萬歲爺開心,我們就好過。公主日日和萬歲爺一個宮裡,說叫來隨時就叫來了,私下裡說,我們也指望著她一聲笑語,撒個嬌,逗得萬歲爺開心,豈不也是我們的福分?”
葦兒回去,看到冰兒正在瞧乾隆命人送來的騎服,見到葦兒就眉花眼笑地說:“你來幫我換上試試。”葦兒忙服侍著換上,裡面是青色緊身箭袍,外面是黑緞坎肩,鑲繡不多,顯得素淨,而穿上後,冰兒原就是比一般女孩子濃重的劍眉,竟顯得英姿颯爽,深色的衣裳襯得面板像珍珠一樣的顏色,連葦兒都忍不住讚道:“主子真美!”
西苑地方比紫禁城大,冰兒住的地方也比以前圍房寬敞得多,房間隔斷裡裝了一面西洋來的一人高、三尺寬的大玻璃鏡,比白銅鏡子清楚得多。冰兒回宮後這段時日,也是今天難得的心情大好,去鏡子前好好照了照,笑道:“我以前哪有穿紅著綠的機會,還不都是藍的、青的、黑的穿穿!就你們吃驚打怪的。”
正說得湊趣,突然聽到聲慘叫從西邊瀛臺正殿的位置傳出來,離著有點距離,但還是聽得很清楚。冰兒瞧瞧左右,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葦兒他們也不知道。宮裡的規矩,就是宮女太監犯了錯挨板子,向例也不許這樣大哭大叫的,宮女熬著不許出聲,太監雖然可以叫痛,但邊打邊要認錯服罪,從來不會發出這樣淒厲的聲響。
冰兒對身邊小太監道:“你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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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回來的結果只得一個信兒:乾隆正親鞫在金川打了敗仗的張廣泗,不光審問,還動了大刑——亦即夾棍,這通常用在江洋大盜身上的刑具,如今用在原是川陝總督的封疆大臣身上。冰兒回憶起以前義父在蘇州府衙受的也是這玩意兒,心裡就有點發慌,問道:“他犯了什麼事?為什麼要用大刑?”
小太監只說出了大概,冰兒大不滿意,道:“我自己去瞧瞧。”
葦兒慌忙在後面勸道:“主子!這可不是玩的!皇上親審案子,必是極重要的,您過去算什麼?萬一指摘起禮數來,後宮干涉朝政,可是大過!剛才馬總管還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