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來,望向天幕,天幕是灰黑色的,帶著冷漠,彷彿是在蔑視著她。又開始下雪了,一片片,旋轉著,飛下來,漸漸地密了。
“老天啊,我已經什麼都失去了,既然得不到,那就停止吧……夠了!夠了——”寒蕊伸出雙手,抬起來,向天空張開,她的聲音竭力地,想衝破雪花下墜的速度,往上傳遞著給誰,卻在密集的雪花裡,被壓制,被淹沒。
紅玉哭泣著,捂住了臉。
“公主!”
管家帶著公公,一路狂奔過來:“公主!皇上歿了——”
當頭一棒,擊中了已經陷入痛苦無法自拔的寒蕊,雪地上,她怔怔地回過頭來,帶著難以置信的愕然與麻木,迷惘地望過來。天地,都變成了灰色,耳畔,沒有任何的聲音,安靜得,就象到了世界末日,她的世界,瞬間轟塌。
父皇歿了——
我真的,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夜很黑,一行縱隊,疾行著在山道上前行,馬匹默然著,奔跑得飛快。
雪夜的熒光,慘白慘白地對映過來,頭盔下,平川凝重的臉色,帶著山上岩石般僵硬的線條。緊隨他身後的,是個男子,黑色的斗篷隨著馬的奔跑劇烈地起伏著,但臉卻嚴嚴實實地遮著,看不清面容。
一行二十人,極快的速度前進,目的,白洲城。
城中已是白幡一片,寒蕊穿上孝服,進了皇宮。
“公主,請直接去正殿。”公公在宮門處迎接。
寒蕊抬起紅腫的眼皮,看了公公一眼,她知道,這個時候,去往正殿,應該是等待宣讀遺詔。
誰會是皇帝呢?
磐喜麼?如果不是磐喜,那場面就不可能如此的平靜,源妃是不會讓別人當皇帝的。
源妃啊,到底還是達到目的了。寒蕊無力地嘆口氣,下了馬車。
“寒蕊公主到——”
正殿裡,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望向門口。在數百雙眼睛裡,寒蕊身著重孝,走了進來。她緩緩地環顧四周一眼,看到了四品以上大員,看到了所有的宗親,還有全部的后妃和弟妹們,眼光所到之處,低語隨即嘎然而止,大殿裡一片沉寂。
在無數複雜的眼光裡,寒蕊猛然間覺悟到,她雖然只是個女人,但她是個公主,不但是長公主,還是先皇最寵愛的女兒,如果今天因為遺詔而發生爭端,她還是,必須站出來說話。她,也有自己的職責,身為公主的職責。
沉住氣,凡事都必須以大局為重,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搖江山社稷的根本。
這一刻,寒蕊想起了母親的教導,她必須先穩住自己的陣腳,然後,發揮最大的影響力。母后不在了,父皇不在了,哥哥不在了,北良不在了,弟弟瘋了,潤蘇呢?她自從割花臉後,從不在人前出現,今天,也不會來的。寒蕊知道,她沒有任何依靠,只能靠自己。
她挺直了背,朝前走。
源妃端坐在龍椅一旁的椅子上,目光炯炯地望著她。源妃的眼睛裡,彷彿有刺,還帶著居高臨下的蔑視。源妃已經勝券在握了,她儼然,已經開始以太后自居,而朝臣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寒蕊登時就感到了勢單力薄,但她不怕,她不能害怕,這也是公主的職責所在。她堅定地抬起頭來,望著源妃,毫不畏懼。
這蠢丫頭,吃了豹子膽了?!源妃咬牙切齒地想,等遺詔一宣佈,我看你骨頭還有多硬!
驚詫、恐懼、譏諷、擔心、幸災樂禍,在眾人這複雜的眼光裡,寒蕊緩緩地登上臺階,在龍椅的另一邊站定,說:“搬張椅子過來,我要坐這裡。”
公公遲疑了一下,看了源妃一眼。
源妃冷笑一聲:“你怎麼可以坐這裡?!”你有什麼資格?!
寒蕊仰起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