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心腸壞了,還是要死了,若要死了,趕緊給人家抬回去!省得死咱家裡說不清呢!再者,死外面也不吉利啊!”
那外面安靜沒多久,陶若小跑著進來道:“老爺,七老爺,高太爺自己站起來走了。”
陶若說完,顧茂甲又氣又愧的低下頭,再不想說別的了。
顧昭看著自己這個沒出息的侄兒,心裡也膈應,卻不能不管,他掛著瑾瑜,惦念著茂丙,不看誰的面子也要看死去的那張四哥面子。
心裡糾結的想了好半天,顧昭才嘆息道:“也罷,你起來了吧!你家的事兒,我也不說你對,也不說你錯,只是這種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笨辦法以後再也別用了,你既然如今知道錯了,以後有事兒,只管跟你茂德哥哥商議就是。”
顧茂甲站起來,躬身答道:“是,侄兒今後再也不會出來了,我跟母親就在家中後面的小院子待著,這次,侄兒一定不再給家裡,弟弟妹妹添麻煩了。”
顧巖微微搖頭道:“你既這麼說,要讓爵便讓吧,只可憐允克學業未成,如今就要擔著一家大小的活路,卻著實是可憐了。”
顧茂甲苦笑道:“再難,還難的過瑾瑜,難的過茂丙?茂甲以往糊塗,如今我母親存了這些年家資,如今就是什麼都不做,也是富富裕裕的生活。侄兒如今想明白了,心裡只是慚愧的不成,今後就是死了,也沒臉面去見父親。”
顧昭也不知該用何種態度與自己這位侄兒相處,只能喚他過來對他道:“年後你弟弟妹妹回來,一家人有商有量才是過日子,我知道如今你想開了,不過男人大丈夫,其實沒什麼樂趣,無外乎就是撐起一片天空,叫孩子老婆妥帖的過日子。”
顧茂甲心裡慚愧,只能深深施禮。
顧昭見他萬念俱灰,心裡也不舒服,自己四哥這幾個孩子個個有問題,他也不能誰都照看到,如今顧茂甲豁出去了,他也不願意這孩子這輩子便這般過,因此便又說:“既然如今決定允克襲爵,無有實職也不妥當,你只有他一個兒子可靠,明日我叫付季給他報個從五品的知事郎,就掛在我的遷丁司,他本人依舊去國子學上課就好,也不必去我那裡點卯,但是每月都要去我那裡學習幾日,學些正經的東西才是。”
顧茂甲自然曉得遷丁司的差事有多好,過幾年遷丁若妥當,必然升級飛快,而且遷丁司如今考核都是顧昭一手操辦,完全不必過吏部的那道評定手續。
“如此,便多謝小叔叔了,侄兒如今羞愧難當,實在……”顧茂甲聲音哽咽,已然說不下去。
顧昭無法,只能拍拍他肩膀問他:“那你母親?你當如何安排?”
顧茂甲神色更是灰敗,半天后喃喃道:“她是我的母親,也是瑾瑜跟茂丙的母親,該當如何,我們……還是一起商議吧。”
顧昭點點頭,這侄兒依舊是個沒主意的,他還是放開手打發他離開了。
那外廂也不知道如何了,似是老天爺心有所感,竟紛紛揚揚的飄起雪花來。顧昭與顧巖兄弟二人各有心事,不由得心中酸楚,相對無言。
顧巖揹著手站在門口半天,忽然回身對顧昭說了一句:“阿弟,你說,老四是不是怪我呢,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他的妻兒老小,如今那邊竟過的這般不堪,哎,我這心裡啊,實在是難受的很呢。”
顧昭想說,這個世界誰也不欠誰的,可是這話如何能在這個年份說出來?他只能強撐著笑對老哥哥道:“大哥多慮了,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如今誰也怨不得誰。”
顧巖仰臉看著天空,半天后才喃喃的說:“世上,竟有親子想逼死母親的事情,偏偏這事兒竟出在咱家,今後死了,列祖列宗問我,你說我該如何回話,怕是阿父知道,早一拐敲死我了。”
顧昭無言,只是坐在椅子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