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啊!顧昭心裡愧了,於是越發的放鬆,乾脆半躺著看著燕子窩叨咕:“一會他們來了,告訴他們,莫要驚了這幾窩燕子,我瞅著,人家都住得好好的,估計那裡面有蛋,那燕兒正孵蛋呢!”
顧昭話音才落,付季便站起來著履,一邊穿一邊道:“我瞧著那邊恍惚是百工署的到了,師傅不用管他們,我去接待一下就是。”
於是,顧昭便坐在院子裡,瞧著百工署帶著十來位工匠,有拿尺子的,有拿算盤的,有拿繪圖冊子的在院子裡來來去去忙亂,那些人也不敢驚動顧昭,只是遠遠的施了禮,便忙活起來。今兒這外派,是特特安排好的,叫立馬來,可不敢為難這頭,這位是平洲顧家的霸王,可別賞錢沒難到手,捱上一頓拳頭就不好了。
付季來回指派著,並不用別人解說,他就如生來會這些一般的帶著那些人安排,沒多一會,他們就去至後院測量,一時間細仔他們也都過去幫襯了。
前院這會子安靜下來,只有顧昭一個人坐在席上,他呆坐了一會,忽聽外面有人打招道:“是那一位承委吏當差!我們是國史實錄院的侯令,來接下典簿了!”
顧昭不動彈,撐著胳膊往外看,前院沒人,就他一個。
那外面又喊:“可有人應差!”
顧昭吸吸鼻子,四下看看,便答:“無人,門外等著吧!”
沒成想,那外面卻顛顛的跑進一人,這人四十來歲,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書吏盤領杉,頭戴四平八穩巾子,一進門瞧著顧昭大款款的坐著,便笑笑過來說:“卻不知道,小哥哥如今在此,聽得是那裡差遣?可分管我這一著?”
顧昭不懂他說什麼,就眨巴下眼睛。
這小吏倒是個好脾氣,就在那裡解釋:“小人是國史錄院的書令,今日長官叫整理出甘州,長洲,青州,埝州,禹州,五洲各地縣誌,州志,郡志來貴衙等候抄錄,卻不知道是那位承委接差?”
顧昭笑笑,下巴點點後院:“等著吧,都那邊修屋子呢!”
這小吏點點頭,雙手便攏在袖子裡,站的穩穩地,脾氣好好的一動不動的就站住了。
顧昭看著他有趣,便道:“過來坐下!”
小吏搖頭:“不敢,正聽差,不能坐!”
顧昭點點頭:“哦,規矩?這樣啊!”
小吏點頭:“正是。”
幾隻燕子打房簷飛過,顧昭看著它們忙亂一會子,便很隨意的問小吏:“如今五洲縣誌都還全換?”
那小吏搖頭:“並不全,前朝不是太有規矩,咱們大梁,各地誌錄需一年一送,一式兩卷,地方留檔一卷,送至京內國史錄院一卷。前朝不然,則三年一送,有時候五年也未必來一卷。”
顧昭點點頭,這樣啊……他便又問:“如今送來的有多少?”
小吏回答:“不多,三十車,兩千六百卷矣。”
啊,哈哈……三十車,那是大車還是小車呢?顧昭沒好意思開口,只能隨意的點點頭。心裡卻是扭曲猙獰的,三十車呢,這要看到什麼時候去啊!因此事是他挑的頭,他便也不好說什麼,這到底要怎麼看才是合適呢?如今他身邊只有付季一個耐用,卻不知道,那派來的小吏,副官何時才能到堂聽用。
他二人站坐了約有一個時辰,那後院的人才紛紛出來,一出來便看到顧昭傻乎乎的坐著,院裡還有個立著的,付季趕忙過來便問:“可是國史院來的?”
小吏忙正了下衣冠,施禮道:“回長官,小人正是!”
付季點點頭,便說:“叫他們搬進來吧,後院如今剛收拾了五間空屋,正好放卷!你跟我來先看地方,看哪裡不合適,我們改動不遲!”
那小吏點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個盒子,跟著付季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