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到簡小環會來看自己。他邋遢了許多,臉上的膚色依舊微白,但下巴上佈滿黑色鬍渣,隱約帶著血痕。簡之環看著他,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他在裡面一定不好受。
但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你回來了”
“哥哥,”簡之環差點就要撲過去,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她眼眶裡的淚水把他嚇愣了,那一瞬間他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簡之環。
他緊閉雙唇沒有講話,只是冷漠的神情漸漸淡去。他開始為她綿延不絕的眼淚感到心煩,她不是應該來看自己的笑話麼
簡之環淚眼模糊地看著裡面的男人,“我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你就不應該回來。”簡之言沒好氣地說道。
她擦乾淨臉上的眼淚,“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以後都不會了。”他們甚至沒有說什麼話,彼此都沒有微笑送給對方,她向他擺擺手,轉身走了。就好像她這一次來就是來看他一眼,一眼就足夠了。
簡之言看著她的背影,外面的空氣裡飄浮著塵埃,旁邊是嗡嗡的說話聲,還有人在捂著嘴大哭,她始終沒有回頭,而他像傻子一樣,趴在窗玻璃上看著她走遠。她那輕盈的步伐,挺直的後背,多像簡之環。他彷彿意識到什麼,心頭又像被一把大斧砍去所有稜角,流著細碎的鮮血,懊悔抓著他的頭皮,讓他像一頭猛獸般死命撞向玻璃,他想要出去跟她再說說話,把她當成簡之環,好好敘敘舊。
但牢固的玻璃在他的撞擊下紋絲不動,他的額角破碎了,流出鮮血來。背後有一雙有力的手把拉下來,然後冰涼的手銬又重新拷在了他顫抖不已的手腕。今天已經沒人再來看他了。
“之環”他低低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然後重新緊緊抿住嘴巴,繼續岩石般地沉默。
她頓下腳步,站在門口茫然四顧,不知該往左還是右。但她知道她該退場了,她將真正地消失,這個世上早就沒有簡之環,只有簡小環而已。
她託著滿身的疲累回到那個盛產淡水魚的地方,回到屬於簡小環的房間,然後像完成一項任務那樣重重地倒在床上,睡了一個黑甜的無夢之覺。
簡小環因此缺失了整整的一天兩夜。
她醒過來的時候,窗外黃昏的光芒漫天皆是,西邊天空出現了連綿千里的火燒雲。她以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眼睛卻是泛紅的,好像大哭了一場。
她爬起來跑到街頭賣魚的地方,小曼正在低頭斬殺一條魚,而孩子躺在手推車裡四腳朝天,正玩著自己的小腳丫。
等到顧客拎著魚離開後,她走上前,還沒有開口說話,小曼已經看到她了,她放下手裡的刀,“昨天你去哪裡了一天沒有見到你。去你家敲門也沒有人。”簡小環有些困惑,“昨天”她摸了摸頭髮,發現自己也弄不清楚日期,“或許我都在睡覺吧。還好我不用上班。”
小曼瞪大眼睛,“什麼不用上班今天你們培訓中心的負責人都來問我你去哪裡了,怎麼沒有來教課你是夢遊了吧。”
她還真以為自己夢遊了,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好幾個未接來電,再看日期,原來她睡了兩天,真是奇怪啊。簡小環愣在原地,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了。除非,她默嘆了一聲,簡之環又出現了。“等一下,”她轉身朝家裡跑去,急忙找出放在枕頭下的銀行卡。
她從取款機裡出來,果然,她再次忍不住扮演簡之環去找哥哥了。她有些無力地垂下頭,也不知道“簡之環”見了簡之言說了什麼,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竟然會擁有跟簡之環一樣的感情,並且濃烈得讓她這個正身也無法忽略。
她走回小曼那裡,手推車裡的孩子在大哭。小曼抱著他又像上一次那樣,轉過身撩起上衣,將孩子放到胸前,這種當眾哺乳的行為在鄉下並不怪異,來來往往的人也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