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賴大和賴二心中不知如何作想,反倒是賴尚榮勃然變了臉色,有些不滿的說道:“老太太的恩典,不是讓我們家三代以後脫了奴籍嗎?如今怎地又讓承兒去裡頭伺候爺兒們?”
賴嬤嬤擺了擺手,耐心解釋道:“老太太說了,並不是叫我們家的承恩進去伺候爺兒們,而是陪著爺兒們讀書。”
賴尚榮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訕訕說道:“這還不是一個意思。”
頓了頓,忍不住臉色鐵青的說道:“咱家承恩今年才五歲,比寶二爺還小了一歲呢。整日裡又是嬌生慣養,丫鬟婆子伺候的。咱們平日裡寵他還來不及,哪裡教會他伺候別人,看別人的臉色?屆時若是言語不妨頭,衝撞了貴人,即便我們家在府裡得意又怎麼樣,難道還能得意過正經主子去?”
一旁的孫氏也有些淚眼婆娑的看著賴嬤嬤,哭訴道:“太婆婆……”
賴嬤嬤無奈的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再次解釋道:“這些事兒難道我不知道?不過老太太也說了,府裡頭伺候寶玉的人多得是,她選了承恩進去,也不是為了多出一個使喚的小廝來。只是承恩投了寶二爺的緣,兩人又年歲相當。所以老太太恩典承恩陪著寶二爺讀書進學。老太太還說了,知道承恩從小也是嬌養大的,並不指著他會照料人,反而還指了寶玉跟前兒的茗煙兒照料承恩。不會有事的。”
賴尚榮還是有些不願意。賴嬤嬤見狀,有些警告的說道:“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了。不論怎麼說,老太太都是我們的主子。別說主子如今是恩典承恩陪著寶二爺讀書,哪怕主子真的下了命令,要承恩去伺候人,你們敢不答應?”
一句話說的賴家上下變了臉色。
賴嬤嬤臉色一緩,又說道:“何況老大理著榮國府的管家一職,老大媳婦也在府裡頭當差。難道你們兩個人四雙眼睛,還能讓承恩受了委屈不成?”
這話說的賴大夫妻兩個又是一鬆。
是的,榮國府的規矩不比旁家,府裡頭伺候過主子的經年老媽媽們是比那些年輕主子還得臉兒的。現如今除了賈母和兩位老爺之外,府裡頭的年輕小輩見了他還要尊稱一聲“賴爺爺”……
賴大自得一笑。這樣的情況下,他若是還護不住自己的孫子,那他也就沒臉活了。
賴嬤嬤打量著眾人的臉色,心下一鬆,繼續說道:“何況榮國公府家大業大,府上的來往交際自然也比外頭的要強一些。承恩能得了老太太的青眼跟在寶玉身邊,將來接觸的也是各世家府上的爺兒們。哪怕人家此時未將我們放在眼裡,待你真的科舉高中做了官兒,承兒又在許多貴人眼前混個臉熟,這就是再好不過的。對他的將來也有好處。”
這話一說,就連最為反對的賴尚榮也緩和了臉色。
賴嬤嬤見狀,忍不住問道:“我說尚榮小子,你的書念得怎麼樣了?明年科舉究竟有沒有把握?”
賴尚榮嘴角一勾,很是自得的說道:“祖母大人儘管放心。這明年科舉尚榮還是胸有成竹的。”
賴嬤嬤嘆息一聲,隨口說道:“你叫我怎麼放心?當年我說要求老太太恩典給你捐個前程,你不幹,非得要考什麼科舉,平白耽擱了三年功夫。現如今府裡上上下下的人可都盯著你呢!你說你這是出的什麼么蛾子,府裡頭的主子們至今都沒有過了科考的,你一個奴才秧子……不過是承恩當年的一句童言笑話,誰知你這個老子竟然還當真了,沒見過你這麼當老子的。寵兒子寵的連正經事兒都不顧了。”
賴尚榮臉上閃過了一抹不自在,笑容淡淡的說道:“府上的主子老爺們都是國公之後,有祖宗門蔭護著,即便是不參加科考,至少也能讓聖上恩典個五六品的閒官兒。孫子我何德何能,既沒有祖宗餘蔭,又不是什麼書香仕宦之流,若是正經走個科舉進官,興許以後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