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著,這兩人裡,她誰也不能開罪了,便對著王翾道,“只聽這一繡春的名兒,便已經雅緻精巧的不能了。”
“孃家隨口起得,懶得換了,咱們府裡的鄭秀娘才是個極巧的,不知五妹可曾去過繡舍?”王翾仍端著帕子問道。
“不曾,大太太說過一回。”
“二妹妹和四妹妹都在她那裡學的,我和冰兒常一同去了,五妹妹也別見外,跟著去就是了。”
王翾命人收起了繡譜,又見煙娘子還未走,就說,“煙娘子若是有心學這些,也可向大公子說了。”
“我是個粗人,學不來花巧的事物兒。”煙娘子明著回答,另一層意思,卻是說那大娘子綿裡藏針,盡會使巧心眼子。
“我要陪五妹妹到繡閣瞧瞧,煙娘子若是無事,早些回去歇著罷。”王翾揮了帕子,只招呼著如蔓進去,也不知那煙娘子何時走的。
走過那層珠簾時,如蔓將那翠玉的珠子握了,溫潤清涼,她就不禁想著,王翾的性子正是同這珠玉一般了。
人皆說那煙娘子張狂不知深淺,大娘子便是那軟柿子,讓人捏扁了的主兒。
方才的事兒,如蔓嘴上雖是不說,可心裡頭瞧得明白,大娘子輕聲細語,萬事不掛心,看似軟弱吞聲的,卻才是那真正有心眼的了。
從一繡春回來時,日頭已經向西偏斜了許多,見了那繡閣閨房,才知這朱門深戶,是何等的講究了。
相較之下,東廂竟連個像樣的名字也沒有的,怪不得入府第一天,李媽會說出那樣的話兒來。
想來那落景園裡,兩位小姐的閨房,應是一樣的細緻了。
見了多次,大太太隻字未提進園一事,如蔓只能靜靜等著,雖說她並不是一心攀高之人,可憑任何人,也會存了心思的。
如蔓盯著遠處那紅牆綠瓦,微微走了神,又加快了步子,朝東廂走去。
那《繡工物譜》上頭,講了數十種針腳線法,如蔓一面兒學著,一面將那圖樣謄寫下來,以備後用。
方枕旁邊,擱著一隻翠竹編的筐子,裡面兒整齊摞著幾種花色的繡線,最頂上是半個沒成型的香囊。
這香囊如蔓可沒少花心思,她從孃親那裡只學了兩樣兒針勾,一種是原來用的雙股編纏,中看不中用。
另一種是有些難度的單花挑,勾出來的囊袋子十分奇巧,還可在上面兒加繡花樣。
如蔓選的就是這第二種針腳,她一面兒做,一面兒拆,不是那顏色不稱意,就是手法疏密不一,拆拆解解了好幾回,才做出了半個來。
“五妹妹在忙地甚麼?”憑空來的聲音,將如蔓驚地一震,回頭正是秦雨菱站在屏風邊兒上。
她連忙收起了,塞到線團子底下,自家繡的認真,竟是沒察覺有人來了。
“胡亂做些繡活。”如蔓站起來,才瞧見秦玉衍也一同來了。
“我可是見過的,你若是敢稱胡亂地,那我豈不更拿不上臺面兒了?”秦雨菱握住嘴兒笑道。
秦玉衍道,“聽四妹這麼一說,我倒也想見識一番了。”
“三哥哥莫要聽四姐姐打趣了。”如蔓引著他們就坐兒,又吩咐梅香沏了熱茶,東廂並沒有甚麼像樣的果品,只端了一碟子桂花打糕上來。
“五妹妹怎地知道,我最愛吃這個?”秦玉衍將呷了口茶,衝那碟子點頭。
如蔓便伸手將碟子推了過去,道,“我這裡沒甚麼好的,三哥哥儘管用了。”
秦玉衍也不客氣,夾了一塊就送到嘴裡頭,就著茶嚥了。
“五妹妹平日不愛吃點心?”秦雨菱顯然不喜歡吃,只端了茶道。
如蔓搖搖頭,盯著碟子道,“沒有這個習慣,只吃正餐就很飽了。”
秦雨菱卻將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