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將軍沒有動,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決不能放鬆警惕,能拖一會兒便是一會,若是能到天亮或者巡衛隊到了,自己生存的機率反而會更大。
突然,一聲低低的哭泣聲傳到他耳中。“主人,我好疼啊……”一雙手從座後伸出來,緩緩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賀將軍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轉身便跳下了馬車——然而,車內什麼都沒有。他心中一陣冰冷,難道剛剛所經歷的都是幻覺?不……他的車伕卻是真的突然沒了蹤跡!
“阿普,你在哪?”他的聲線有些發抖,手握出了汗,可是,四下裡還是一片安靜,沒有一絲人聲。
不,不,不能這麼等著。四周都沒有人,說不定是阿普自己跑了呢。他的心裡已經開始被一種恐懼所包圍,只想著能夠快些離開朝陽大道,回到家裡,那裡有他的妻子和兒子,還有一家的人。他四下又看了看,握著刀翻身又上了馬車,左手去摸韁繩,只是那一探之下,卻意外摸到了一隻手!他驚叫一聲連忙去撒手,只是那半隻手卻附勢而上,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不!不!放開我!”賀將軍雖然身經百戰,見過無數死人,但這樣詭異的場景卻是第一次見。外面的雪好像停了,烏雲緩緩散開,露出了一彎血色的弦月,他聽到有人在耳邊嘲笑,那隻手使勁拉著他往車下走,他卻害怕德向車內縮去,“放開我!”
“主人……快跑……”他聽到那是阿普的聲音,可是那隻手仍舊扯著他,他根本不敢從車上下來,“走開!走開!不要纏著我!”
“啪”的一聲,那隻手終於失去力氣,死氣沉沉地掉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賀將軍驚魂未定,只是驚恐地看著那隻手,也顧不上拿刀,便又去扯韁繩,這次他終於摸到了韁繩,馬兒吃痛又開始向前疾走,他舒了口氣——可真算是死裡逃生了。
“真的嗎?”有個女聲在他耳邊問道。賀將軍的心驀地又提了起來,“是誰?你究竟是誰?”
“賀大人,我剛剛給過你機會——你的家奴拼死叫你下車走,你卻偏偏不下。”賀將軍只覺得四支僵勁,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綻放出來,“你看你的胸口……真好,還長出了一朵花呢!”
賀將軍連忙低頭去看,他的胸口真的有什麼東西伸了出來,刺破了堅硬的鎧甲,開出一朵血色的曼珠沙華來。
“不!不要!”賀將軍看著自己心口上的花,拿了刀便不顧一切地砍了過去,“走開!走開!”
“呀!真狠的心……殺人殺多了,連自己都不肯放過了?”那女聲還在耳邊嘲笑,賀將軍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回頭看去,赫然是兩顆血紅色的眼珠!
“啊——!”
第二日,巡衛隊在街上發現了賀將軍的馬車,車上血跡斑斑,卻是找不到他的絲毫痕跡。司馬秦即刻下旨全城搜查,直到一個月後,賀將軍和家奴阿普仍舊是杳無音訊,上頭也沒辦法,只能給了賀家一筆可觀的撫慰金,草草將這事了了。只是一時之間城內人心惶惶,大官們心下有鬼也都怕遭此劫難,便紛紛搭棚施粥起來,只是接下來幾個月相似慘案卻再沒有發生,而賀將軍的死,也因此成了一個謎。
白荇洲,鏡盒齋。
早起時分,白鷺洲便急匆匆送來了一盒新制的話梅來。廖溫寒向來喜歡酸甜,這下可是有了口福,當下便捧了盒子在一邊吃了起來。青素在一邊將床榻收拾停當,便取了梳子在一邊幫她梳著頭髮,廖溫寒剛剛吃完嘴裡的那個,將核吐了出來,口齒不清問,“無面呢?”
“爺,她在後院裡澆花呢。”青素回答,手中的動作卻仍是不緊不慢。廖溫寒的發漆黑如瀑,又被保養得極好,一觸之下簡直是愛不釋手。“別梳了,叫她過來,就說我有話和她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