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趟漠北之行?”頓了頓,又 問:“還有去年元宵之夜?”
儀華自是點頭。她怎麼會忘記,剛回關內的那一 年,每當午夜夢迴時分,塔娜撲入大火自焚的一幕,總是 不停地在她眼前閃過。而去年的元宵之夜,她更是記憶 猶新,難以忘懷。
朱棣見儀華神情恍惚,似在回憶過往一般,他不禁 也勾起回憶,神色間略有暖意:“漠北地勢險峻,不熟 悉路徑,要在荒野的大漠梭巡北元殘餘兵力,根本是難 於登天。上次從漠北一路返回關內,本王對路徑略有記 憶,自強於從未入過漠北的晉王。”說時,神色漸冷, 眉宇間巳呈淡漠之色。
“……上次元宵夜救你的人,曾是前北元太尉的手 下,與乃爾不花倒有幾分交情。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到 時有他相助,必是事半功倍!”朱棣說到後面,眼中顯 出一抹狂熱,雖是看著她,卻又彷彿透她看向不知名 的遠方,那裡是通向他一直期盼的征途。
正說著,陳德海送了張月茹回來,朱棣深眸微垂, 再抬眸時,眼中狂熱之色已無處可循,只語氣平淡的讓了 儀華休息,便沉聲吩咐道:“一個時辰後,讓觀童來見 本王。”一邊說一邊住外走去。
轉眼之間,腳步聲漸趨漸遠,儀華驟然扭頭,看著 蒼茫夜色中匆匆離去的身影,她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今日的張月茹,乃至是她,在雄心勃勃的朱棣心 裡,與他為之汲汲為營的馳騁沙場功立業相比,不過 是鴻毛而已。將來甚至是那帝王之路,更容不下一絲一 毫的兒女私情,畢竟他首先是燕王朱棣,其次才是她的丈 夫,她孩子的父親。
她要永立不敗之地,單是曾經的共同生死遠遠不 夠,她必須與他並肩而立方可!這不論是為了她自己、 她的孩子,還是那若有似無的絲絲情意……
窗外又起了風,飄起雪,紛紛揚揚的漫天蓋地,一 片模糊。宮門口兩隻大紅燈籠隨風搖曳,燈影恍恍惚 惚,卻在渾然一色的夜幕下,紅光格外的醒目耀眼,一如 一盞指路明燈,照亮前方。
路,迢迢無盡,卻有盡頭。
積雪溶化的時候,春來冬去,已是早春時節。
轉眼到了出征前夕,三月歲朝之日。
這一個半月期間,朱棣一直忙碌非常,府中總有武 將進進出出,儀華與他雖處前後宮室,見面的次數竟不 如他的親信屬下多。這一日,出征在即,萬事具備,朱 棣見今日正好是初一,便召了儀華過來。
儀華聽陳德海說,朱棣近來飲食紊亂,常食一些白麵 饅頭湊合一頓,於是她就命廚房熬了參湯,親手奉著去 書房尋他。
書房一向列為王府重地,尤其是近來一月多,此處更 是嚴密把守,不許閒雜人等出入,硬將一間小小的書房守 得如鐵桶一般。
這會兒,眼見陳德海領著儀華緩步行來,眾人或多或 少的瞟了幾眼。
一下子數十束目光投來,儀華自是察覺,亦沒錯過眾 人眼中的詫異。她笑容加深,背脊愈發挺直,坦然地接 受眾人的目光。
行至書房前,儀華輕叩門扉,片刻,朱棣言簡意賅 的吐出“進來”二宇,聲音裡似乎隱含著幾許不悅。她 不解的思量一下,隨即推門而入,見朱棣負手立手窗扉 下,濃眉緊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爺,這是怎麼了?”儀華將湯盅擱到書案上,一 句話脫口而出,又覺不對,立時改口吟吟笑道:“在想 什麼?”
朱棣無聲冷笑,踱步至書案前,“篤篤”兩聲,手 指扣在一張信紙上,道:“你看這個。”
儀華傾身看去,草草閱覽過。
原來此信是朱棣手下傳回的訊息,信上訊息有三則。 一則是徐輝祖主張徐家與後宮之主郭惠妃聯姻,太子從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