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只是一瞬,儀華已面含三分喜色的看向道衍,輕點了點頭,道:“多謝大師。”
道衍雙手合十,態度恭敬而不謙卑,道:“王妃心中有善,常損助本寺救濟百性,貧僧為您看脈也是代受照拂的百姓相謝。”
看道衍一派得道高僧的樣子,儀華不由想起兩年前在應天的那一晚,她揚揚嘴角對此不置一詞。
說話間三人已圍坐四方木桌各自坐定,儀華將手背一方輕輕的搭在桌上放有一塊尺寸見長的軟枕上,又在手腕上覆了一層銀紅薄紗,由道衍診脈。
一刻過去,久不見道衍有所反應,自學無恙的儀華有些坐立不安起來。身後侍立的阿秋看著道衍微闔雙目不語,她心裡緊張的沒法,忍不住焦急問道:“大師,王妃她可是安泰?”
“阿秋,下去!”儀華呵斥道。
眼見阿秋越禮,又有儀華斥過,朱棣倒也沒有再說什麼,依然神色平靜的把玩著茶盞,只有小麥色的手背肌膚上隱隱暴起的青筋,顯出了他此刻的情緒。
終於在阿秋出聲後,道衍睜開雙目,目中含笑的掃過朱棣,又看著儀華,道:“王妃,您身子康泰,脈象穩固,只需和王爺靜候佳音即可。”
朱棣驀地抬頭,目光炯炯。
第七十七章 懷孕
盛夏處處繁花似錦,不以何時何地論和。
一如現下,月亮西沉不過少頃,天還只是濛濛的亮慶壽寺外已香暈船如織,早無半分清幽曠遠之感。
隨著十來輛馬車長隊,在重重騎馬侍衛的相護下浩浩蕩蕩地駛出慶幫寺,香客們更是眼尖的認出打頭那輛青頂上抹金銅珠,垂銀香圓寶蓋並彩結,再以黃銅釘裝的馬車,象徵何種身份地位,不由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又驚 又羨地低呼道:“快看啊,那是王爺,王妃才能乘坐的馬車!”
“他們倒是有些眼色。”跪在車壁榻板下的李進忠聽見外面的議論聲,笑著到了一杯梅醬汁雙手奉給儀華道。
梅醬汁去核加糖,姜,米入水煮,初以急火煎熬,末以文火燉煮,熬好醬兌水飲用,滋味酸甜可口,宜是月解渴祛暑,又投孕婦喜好。
儀華接過青瓷白底杯盞,掩袖啜飲了兩口,溫涼酸甜的汁水入喉,她不禁舒服的輕吁了一口氣,待遞過不剩一半的梅醬汁時,正好瞥見李進忠臉上掩也掩不住 的得色,看著她又想起了今早天亮之前李進忠傳來的話。
隨之,她臉色陡然一沉,思緒卻有引起飄遠……
昨夜在道衍似意有所指的話後,朱棣看她肚子的眼神分明多了三分熱忱一分複雜,她未去思索朱棣眼中的含義,也未對道衍診脈的結果深信不疑,不過面上少不得露出幾分驚喜的神色。
然,喜未必真是喜,驚卻是真的大吃一驚。
今晨四更正,清音嫋嫋的佛音響遍山寺,她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就聽正間屋子裡有個熟悉的聲音,焦急道:“王妃醒了沒?秋姑姑您去看看,小的可是有天大的事要稟。”
阿秋心下已信了道衍的話,見素愛玩笑的李進忠這副急樣,“撲哧”一聲,未語先筆道:“有何大急事讓你親自從王府跑來了?再大得事也沒王妃有喜的事大!”話語中帶著輕快的語調。
李進忠聞言一呆,呢喃自語道:“王妃也有喜脈了?”
也有?除了她難道還有其他人也……?!
儀華聽得心中一寒,神智頓然全醒,即刻朝外揚聲道:“小進子,你進來!”
聲音一落,李進忠立馬撩簾進來華坐在床榻上冷冷地問道:“王府裡還有誰也有喜了?四月初那次來信為何只字不提?”
稍慢儀華片刻,也察覺不對勁的阿秋,連忙打發值夜的婢女,順手拿起了一臺燈盞,急急忙忙地隨後而進。
幽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