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香自己啊。
最感到悲哀的應該是百合香,是年僅二十二歲就被迫結束人生的妹妹才對。
“我知道現在說這話也無濟於事……但你要這麼想,如此一來,她就能從病痛中徹底解脫了。”晴紀抱著哽咽不已的早苗說道。
是啊。這些尋常的寬慰言詞,此刻深深地觸動了她的心。
百合香是高中快畢業時發病的。自那以後整整三年半,她一直頑強地與病魔鬥爭。儘管好幾次陷入病危狀態,她都堅信自己總有一天會痊癒。疾病本身對身體就已是極大的折磨,治療帶來的痛楚更是雪上加霜,她甚至曾哭著說過自己還是死了算了。
那樣的痛苦終於畫上了句點,作為她唯一的親人,我應該對她的堅強表示嘉許。
“你一定還有很多未盡的心願吧。”
早苗輕撫著妹妹尚有餘溫的臉頰,對無法回答的她說。
這具年輕美麗的身體,終將變得冰冷僵硬,被火葬場的劫火燒為灰燼。隨後,永遠消逝於這世上。想到這裡,陣陣悲痛撕心裂肺。
“百合香的姐姐……請節哀順便,保重自己。”
年輕護士對在晴紀攙扶下站起來的早苗說道。百合香長久以來都是這位護士照看的,她的眼睛也因哭泣而紅腫不堪。或許是因為兩人年紀相近,她們一直都以朋友相待。
“百合香的姐姐,現在我們要把小百合轉移到一樓的房間,麻煩您到一樓電梯前稍等一下好嗎?”
“我不能和她一起下去嗎?”
聽到早苗這麼說,護士面有難色的答道:
“我們得為百合香清理身體。”
早苗剛要開口說自己也想幫忙,晴紀拍拍她肩膀,打斷了她的話。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專業人士,我們還是去下面等吧。”
“我為什麼不能和她一起下去?這孩子現在一定很寂寞啊。”
“你放心。佐佐木小姐是百合香的朋友,百合香不會寂寞的……你不要任性。”
晴紀把早苗帶出房間,接著說道:
“她們不但要把百合香的身體擦乾淨,還得用脫脂棉塞住她的鼻孔。你不會想要看到那一幕的,不是嗎?”
“為什麼要那樣做?用脫脂棉花把鼻子堵住,這讓她怎麼呼吸啊——”早苗正想這麼說時,想起百合香早已斷了呼吸,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他們等在一樓電梯前,不久後躺在推床上的百合香被護送了下來。
她身上原本乳黃色的睡衣被浴衣所取代,臨終前因病痛掙扎而蓬亂的頭髮也已梳得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這是護士們用心打理的結果。如果用粉底遮掩她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就會像是一個沉沉酣睡的人了吧。
“姐姐……真不好意思在您如此悲痛的時候打攪您。”在百合香病重時多有照顧的護士長面有難色地說道。
“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呢?”早苗不明白她的用意,側頭表示疑惑。
“我們醫院可以幫您安排靈車……您是要送回家嗎?”
她剛想回答“當然了”,話到嘴邊又不得不緘口。
早苗住在又小又舊的公寓裡。雙親遭遇交通事故過世,他們的遺產和保險金都用於百合香的治療了,她工資的大半也付了住院費,花在自己生活上的錢寥寥無幾。
這該如何是好?
想起自己窄小的房間,早苗心情一陣暗淡。如果把百合香帶回家,安置在哪裡呢?葬禮又該在哪裡舉辦呢?
現實果然是殘酷的。相依為命的妹妹死了,連讓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時間都吝嗇給予,迫在眉睫的問題接踵而來。
“您不介意的話,我們也可以為您介紹葬儀公司。”護士長仔細斟酌語句。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