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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釀(四)

“嗯?”燕綏之似乎是隨口應了一句, 尾調有點微微的上揚,很好聽,也一如既往帶著一點兒笑意。

但是他沒有回頭。

曾經有人評價燕綏之像一潭湖, 看著溫和, 觸手卻透著涼氣, 站在岸邊又根本望不到有多深的底。你看不出他特別喜歡什麼,特別討厭什麼, 也看不出他是在高興, 還是在生氣。

很多人試過去探一探底,卻都無從下手。要麼灰頭土臉, 要麼望而卻步。

但是現在, 站在青藤牆邊的燕綏之眉目低垂, 身影被樹燈勾勒出修長的輪廓,表情卻背光隱在夜色裡模糊不清。雖然只是一個背側影,卻讓人覺得好像摸到了一絲縫隙。

他藉著樹燈溫和的光,又看了一會兒酒瓶上的字, 然後撩開青藤, 將那瓶酒放回原處。

轉過身來的時候,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 衝顧晏道:“不聽喬少爺講少年故事了?”

他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塵土,捻著手指沒好氣地說:“我懷疑只有我一個人是真的在找他那瓶酒。”

顧晏看著他的眼睛。

那一瞬,燕綏之有點擔心面前的人是個棒槌, 會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他剛才在看什麼, 畢竟這樣不合時宜的人不在少數。

如果真的那樣,根據以往面對其他人的經驗, 他可能會不那麼高興, 甚至非常排斥……燕綏之心想。

而他不太希望對顧晏產生那種情緒。

好在顧晏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落了一會兒, 就又掃向了其他幾棵標號的櫻桃樹,問道:“這一排都看過了?找到沒?”

燕綏之忽然就笑了。

“還沒,去看看21號那棵。”他說著走了過去,跟顧晏並肩而行。

沒多久,喬和柯謹也走到了這邊。不過很遺憾,酒莊沒有把酒放在紅桃j3行21棵這麼明顯的地方。

四人散步一樣在櫻桃園裡走著,氣氛很放鬆,而燕綏之卻有些心不在焉。

事實上一直到後來,他們翻了大半個櫻桃園,找到了喬的專屬酒,又聊起了曼森和趙擇木的過往,混雜著一些大學時光,燕綏之始終都有點心不在焉。

喬拽著顧晏陪他喝了很多酒,這少爺別的不說,酒量是真的好,喝完一架酒依然頭腦清醒,除了話更多一點,沒有顯出絲毫不適。

這一晚上他大概是最忙的一個,一方面他其實很感慨曼森的意外,心情不怎麼樣,另一方面他又時不時要講些糗事趣事去逗柯謹,讓對方放鬆一些,與此同時,他還不忘給顧晏慶祝一下一級律師初審透過的事,順便還要表示一下對燕綏之的嫉妒。

因為有很長一段時間,柯謹一直看著燕綏之,以一種非常規律的狀態,喝一口果汁瞄一眼,再喝一口再瞄一眼。當然,這樣單調的完全重複的動作本就不是正常人會有的,但在柯謹身上,這表示他情緒平和安定。

到後半段,柯謹靠在椅子上睡著了,喬找服務生給他裹上毯子,衝燕綏之咕噥道:“哎算了不嫉妒了,畢竟我這麼大度。還是要謝謝你啊小實習生,他這幾天狀態其實很差,沒什麼精神,總會睡著,醒了就很容易受驚,一隻鳥飛過去他都會突然發起病來。能像今晚這樣好好吃完一頓飯就很不錯了。”

他帶著柯謹去室內的時候,燕綏之和顧晏去水池邊洗手。

櫻桃園裡每張坐席不遠處都有一處精雕的洗手池,用考究的金屬和纏繞的花枝做了欄杆,將它半圍起來。

燕綏之仔細搓洗手指上沾染的食物氣味,顧晏就那麼靠在欄杆邊等著。

兩人還在繼續之前的話題。

“……喬怎麼跟曼森弄成現在這樣的?”

顧晏的聲音裡含著一點兒酒意,很淺淡,但比平日要懶一些,“喬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