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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明天我想請一天假,我情緒不穩定。」他說,「有什么事後天再辦。」

「是,剛才——你看過電視嗎?」周寧問。

電視!提電視做什么?有什么關係?

「為什么?我沒有看。」

「新聞報告上有你,那傷者——彷彿很嚴重。」

「是嗎?還說什么?還說什么?」他急切的。

「傷的是腦、鼻、嘴。流血不止——」周寧聲音很怪,「有畫面播出,很——可怕。」

雋之全身都涼下來,傷的是腦。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想休息。」他先收線。

再也忍耐不住,他衝進浴室嘔吐,肚子空空,嘔出來的幾乎是黃膽水。

然後,他勉強自己上床,勉強自己入睡,輾轉良久,也不知什么時候睡去,夢中依然是血。

早晨,他也是被噩夢掠醒,翻身坐起,覺得頭昏眼花,四肢無力,難道病了?不,可能是餓得太厲害吧!

他拿出白麵包,就這么幹啃下去,他的胃口只能令他容納這些,否則一定反胃。

然後,他去醫院,找到的病房是「深切治療室」,不許探病的,他只能無可奈何的坐在門口。

有個護土經過,看他一眼。

「探病嗎?」她問。

「是。昨夜撞車受傷的那位。」

「他在裡面,不能見任何人。」護士指一指,「剛才他女兒來過,也不能見。」

「他女兒?」他如見到曙光,「她還在嗎?」

「走了,早就走了,」她搖搖頭,「現在我們只知道傷者姓湯,有家人,如此而已。」

「下次揚小姐再來,可否代轉問,我想見她。」雋之禮貌的遞上一張名片。

也許是名片上的名銜,也許是他長得好看,護士小姐欣然答允。

「好。我會把這張名片交給湯小姐,讓她打電話直接找你。」

「謝謝,謝謝,湯小姐是否很傷心?」他問。

「湯小姐很冷靜,沒流一滴淚。」護土小姐離開。

這倒和他的想象不同,沒有悲傷哭泣的場面。

既然見不到傷者,他只好回家。

中午仍是吃白麵包,他無法忍受其它。

—點多鐘,電話鈴響了。

「李先生,你我我?」女人的聲音,很冷漠;但十分斯文,正派。

「是。請問可是湯小姐?」他緊張起來,「我就是撞傷令尊的人,我願意負擔一切責任和醫藥費用,我可以——」

「我看過你的名片,我知道你付得起。」湯小姐冷硬的,「但法律並不需要你這么做。」

「我不是講法律——」

「那講什么?人情?我們和你素不相識,受傷錯在自己,咎由自取,你不必負責。」她強硬的。

「可是我——」

「多謝你一番心意,但家父的事我應付得來,不勞你多操心。」

「我並無惡意——」

「我知道。」她打斷他的話,「否則,我不會打電話給你。」

「請問——危險期過了嗎?」他很怕她會收線,急急忙忙的問。

「沒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過,再見」她收線。

對他的好意是完全不接受。

他頹然放下電話,心中真是難過。

難怪湯小組會這么對他,互不相識,誰願接受他的好意,現在是什么世界還講溫情。

他大概是太落伍了吧!

他是在外國受教育的,想不到比任何人的思想都傳統、都保守,這也許是天生的。

他又喝點白酒,令自己昏昏入睡。

明天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