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可否趁著空閒之時去冷宮暗暗查探一番?”
“哈哈,沒問題!說不定被我發現什麼驚天大秘密!哈哈……”雲喚爽朗大笑,面露紅光。
“還有一事,皇叔接手的顧家舊部,可還安分?”
“沒事!”雲喚大手一揮,樂道:“好歹我也帶兵這麼多年,誰敢不服我?再過幾日我出雲都去各地軍營巡視一番,軍心必穩!”
“那便好。”雲晉言微笑頷首。
“鄭穎,你打算如何處置?”雲喚收住笑,正色問道。
雲晉言揚眉,突然想到今早黎子何的女子裝扮,水袖羅裙,雲鬢黑絲,身姿纖細,妝容淡秀,讓人想到雪中幽然綻放的梅花,令人眼前一亮。
垂下眼瞼掩住笑意:“如何處置他?當然交由助朕除他之人來決定。”
黎子何輕衣便服,髮間只有一根木簪,神色淡然,身後跟著一群宮女太監,浩浩蕩蕩行往刑罰司。
“當年鄭穎帶走一批季相門生,倒戈指證季家,也算是你的仇人之一,你不是想報仇麼?給你機會親手除掉他,如何?”
今日一早,雲晉言下朝便到晨露殿,說了這麼一句話,黎子何只餘輕笑,他以為她會拒絕?以為她不敢親手殺人?卻不知,殺人,早已不是第一次……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果然在雲晉言眼裡看到了意外之色一閃而過。
親手除掉害過季府之人,六年來日日夜夜做夢都在唸想的事情,她怎會拒絕?
刑罰司眾人該是接到過指令,見黎子何過來,齊齊跪地參拜,黎子何有一瞬間恍惚,多少年前,她在宮中,所到之處,人人跪拜,季家皇后,那時候是一個怎樣榮寵至極的象徵?如今好似一切回到起點,她再次入了雲晉言的後宮,以前是唯一,如今是之一,以前她愛他,如今她恨他。
鄭穎被鎖在刑架上,渾身髒汙,卻顯然還未動過刑,聽見人聲忙抬頭,嘴唇乾枯,面色慘白,形容憔悴,本還閃爍著希望的眼一見到黎子何便暗了下去,再看到黎子何一身女裝,眼睛瞬時瞪大,顫抖著唇說不出話來。
吸引黎子何眼光的不是狼狽的鄭穎,而是屋內的一抹亮光,像是唯一干淨存在般的一身白衣,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仍是含著淡笑看她。
黎子何垂下眼瞼,一眼瞟到刑架旁邊的鞭子,快步過去,拿在手中,鼓足力氣,揚手便是一鞭。
“啊!你……”鄭穎一聲慘叫,因為疼痛面色漲得通紅,上身從左肩斜向右邊長長一道血痕,還未說出話來,眼前一閃,又一鞭,連喊都來不及,又是一鞭。
黎子何的手臂揚起,放下,揚起,再放下,抽得屋內灰塵四起,抽得慘叫不絕,抽得手臂酸澀,抽得氣堵心頭,抽得淚水瀰漫……
不為季黎,不為季家,只為暮翩梧。
迷濛中又見到黝黑的臉,對著自己咧開嘴笑,見到金黃的梧桐樹底,他拉過自己手,放在掌心:“以後,我來保護你。”
可他說,人,是會變的。
寒風裡飄飛的白衣,孱弱的背影,嘴角慘淡的微笑,眼底悽迷的暗芒,變了,原來早就變了,不再是那個在雨中暢快奔跑的小梧,不再是那個善良乾淨的小梧,不再是那個只會保護小雨的小梧,這些,全因眼前這個人!
手上驀地一緊,欲要甩下一鞭的手被人阻住,模糊中看到暮翩梧,漆黑的雙目深不見底,臉上的笑意散去,淡淡道:“夠了,他暈了。”
黎子何這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蓄在眼裡的淚水掉下來,看到血肉模糊的鄭穎,手一抖,鞭子掉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茫然抽出手,轉身欲走,暮翩梧開聲喊住:“你,沒什麼想要問我?”
黎子何背對著暮翩梧,淚水卻是止不住,剋制住哽咽,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