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裡銀袍,繡著暗紅萬蕊滾著金邊的黑色束腰,前襟和腰側懸掛的玉珠金穗,一層一層,將一副原本嬌瘦的身軀,包裹的威嚴而又不失俊秀,高貴而又不覺奢華。我不禁睜大了眼睛。不料,捲袖負手間竟讓人產生了錯覺,彷彿這鏡中昂首挺立的,是一個天生的王者。
白鬍子卻說沒錯。因為金耀三刻便是封位大典,從此之後,一仙之下,萬仙之上,我這袍袖間翻卷的,不再是清風,而是傾覆天下的權力。注意到白鬍子眼中的光彩,我反倒有些無精打采。這不是我要的。原本以為解決了地位的顧慮,離勝利便只一步之遙,誰知偏偏在這個時候和絃羽拉開了距離。我想,不管因為什麼,我該再主動些。
被白鬍子拖到紫輝殿時,還未到金耀三刻,殿外卻已是一副不亞於天帝生辰時朝拜的壯觀場面。眾目睽睽之下越過仙群,心裡反而沒有了上一次的平靜,除去緊張就只剩茫然了。一開始只想要神月殿主的身份,沒想太複雜。可如今站在這裡,承受著這麼多目光,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像自此以後,我就必須肩負起這些人的命運,為他們守住一些東西。有點想逃,因為我只想守住師父,僅此而已。
漢白玉的天階,九九歸一,望上去,真是尊貴聖潔的一塌糊塗。白鬍子每一步都踏的分外虔誠、穩重,也讓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靜靜站著,垂著手,挺起胸膛,等待白鬍子所說的封位儀式。
“噹~噹~噹~~”
身後的交耳議論隨著金耀三刻的鐘聲嘎然而止,突然間,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捏了捏籠在袖中的手,手心裡全是汗。深呼了一口氣,我微微彎了彎腰,雙手提起幾乎及地的前擺,抬起尚有些麻木的右腿,小心的踏上了九九天階的第一階。第一階兩側的仙家開始躬身行禮。我哆嗦了一下,差點把腳收回去。天帝授位,眾仙臣服。這個白鬍子跟我說過,但……真被拜時,還是有點無法接受。
唉,看來我並不是個當官的料!不過,日出日落,桑田變遷,世間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再不是材料,今日我也坐上了天界第二把交椅。而且,不管兩旁的恭敬禮儀下掩藏的眼神是多麼的不服氣,也絲毫阻礙不了這個事實。我開始覺得好笑,笑他們,也笑我自己。我想,不管是他們還是我,從這一刻開始都該認清,從今以後,我就是僅次天帝的神月殿主。簡單來說,就是我可以命令他們,而他們必須服從我。這個他們,也包括弦羽。想到這,我突然開心了起來,笑容也不僅僅只侷限於嘴角了。我開始從容的應對左右的各色目光,腳下的步子,越來越輕靈。
“哼!”
我稍稍頓了頓。這聲音雖然輕,但在整個安靜曠達的天階上,顯得尤為突兀。也因此,其中附加的輕蔑與排斥與聲音同樣明顯。我笑了笑,對著蓮壁站的風情萬種的身姿,禮貌頷首,然後抬起袖子遮住一邊臉,飛速的吐了吐舌頭。蓮壁一愣,美麗的臉蛋正要變形,我放下袖子,提起衣襬繼續昂首挺胸,依然是尊者氣度,心裡其實早已笑倒。她有天帝撐腰,夠膽不拜,我又何須跟她計較。不過,我要氣她,誰又能管得著我?哈哈,我可是神月殿主哦!
不過,見到烏霆、子昭、鳶涯子和白鬍子躬身行禮時,這種得意的想法又瞬間跑的沒了影子。特別是最後弦羽垂下那張潦倒眾生的清絕容顏時,我一陣心悸,差點三步作倆跑過去扶他。腦海裡一句話差點湧到嘴邊:不是說好了不用拜我的嗎?
說好了?我……何時有和絃羽說過這樣的話?
之後,天帝放了什麼在我手裡,又說了什麼話,我都沒注意。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弦羽的臉上。然而,他的眼簾沒有片刻抬起過。
舉起手中鑲著瑪瑙的銀色方盒,我甩袖轉身,依白鬍子的交代擺了個董存瑞炸碉堡的姿勢。天階上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