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還是想能夠回贈,不知道世伯是否會嫌棄?”
她語氣有些客套,那位世伯聽罷,欣然一笑,當即讓出書案。
他們交談的地方是飯莊的二層,剛才為了觀賞這位世伯的字,很多周生家的客人都起身觀看,此時又聽說是周生家未來的長孫長媳,要現場作畫,更是好奇。
這位家世尋常,卻生的極好的女孩子,會有怎樣的畫技?
周生辰也未料到,時宜會如此坦然,說要作畫。
他對她的過去太過熟悉,熟悉到,能清楚記得她從幼兒園起,一直到大學所有同學、朋友的名字。這期間的資料,並未說明,她曾師從何人學畫。
他站在書案旁,看她拿起筆,略微思考著。
時宜的腦子裡,回想著自己曾經最擅長的那些,那些由他親手傳授,他最愛的靜物。便很自然地落了筆。
起初是蘆草,獨枝多葉。
層層下來,毫無停頓,彷彿是臨摹千百遍,筆法嫻熟的讓人驚奇。
到蘆草根部,她筆鋒略微停頓,清水滌筆,蘸淡墨,在盤子邊上括幹些,再落筆已是無骨荷花。漸漸地,紙上已成一莖新荷。
那些不懂的,只道此畫當真的清麗空瀠。
惟有世伯和他幾個好友,漸從長輩的鼓勵笑意到欣賞,到最後,竟是毫不掩飾的驚豔與讚頌的神情。
畫的是荷花蘆草,筆法灑脫輕盈,風骨卻有些清冷。
她怕自己耽誤時間,刻意快了些,到結束整副畫時,那位世伯禁不住搖頭嘆息:“可惜,可惜就是畫的稍嫌急切了,不過仍是一幅值得收藏的佳作,”世伯很自然地叮囑她,“時宜小姐,不要忘記落款,這幅畫我一定會珍藏。”
她頷首,再次滌筆,落了自己的名字。
豈料剛要放下筆,那位世伯忽然又有了興致,問她可否介意自己配首詩?時宜自然不會介懷,世伯接過筆,洋洋灑灑的寫了兩列詩,卻為尊重畫者,不肯再落自己的名字。
周生家未來的長房長媳如此畫技,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場的周生家的長輩和世交,都因這位德高望重的世伯,而對時宜另眼相看,甚至紛紛開著玩笑,說要日後親自登門求畫。她不擅應酬,更難應對他家裡人各種語氣和神色,到最後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頻頻去看周生辰,用目光求助。
他似乎覺得有趣,但看她如此可憐兮兮,便尋了個藉口,帶她先一步離開。
坐上車了,他想起她的那幅畫,還有她明明是被人稱讚,卻顯得侷促不安的神情,仍舊忍不住笑著,去看坐在身邊的人。
時宜察覺了,不滿地嘟囔了句:“不要再笑我了。”
“很有趣,”他笑,“明明畫的很好,卻覺得很丟人的樣子,很有趣。”
“你也覺得好嗎?”她看他。
“非常好,你的國畫,是師從何人?”
她愣住,很快就掩飾過去:“沒有師父,只是有人送過我一些畫冊,我喜歡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練,當作打發時間。”
他毫不掩飾驚訝。
“是不是很有天賦?”她繼續混淆視聽。
他兀自搖頭感嘆:“只能用天賦來解釋了。”
她笑,十年的傾心學畫,最擅長的就是畫荷。
而他,便是那蓮荷。
回到老宅,正是午後豔陽高照時,周生辰讓她回房去換衣服,自己則坐在二樓的開放式書房裡,對西安的交流專案做最後的交接。時宜照他的囑咐,換了運動服走出來,看到他正在打電話,說的內容完全聽不懂。
只是在電話結束時,忽然交給她,說何善想要和她說再見。
時宜接過來,聽到何善的聲音有些雀躍,還有些緊張:“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