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眼瞟到妹妹衣衫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枚猩紅的印子。她也是經歷過那些男女之情的,自然識得那到底是什麼,只道自己是命苦的,卻不曾想留在這宮裡的也是一樣的受著難以言表的屈辱……想到這眼圈一紅,幾顆晶瑩的淚珠子便全掉到了甜甜的碧梗粥裡,平添了幾絲的酸楚。
見邵陽突然落淚,聶清麟連忙揮手讓左右伺候的宮人退下,拉著邵陽的手說道:“姐姐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吃著飯,怎麼就紅了眼兒?”
邵陽趕緊用手帕擦了眼,暗道自己好生不懂事,怎麼能在妹妹面前這般的垂淚?想到這強自收了眼淚,對著永安公主安慰道:“妹妹以前身在山門自然是活得清淨,如今太傅強勢就算是聖上也且得忍讓著,你身為公主又是宮中無什麼依靠的,只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管它什麼處境自然是有應對的法子,那太傅不守禮節,但好在長得樣子還算是入眼,妹妹也只當風花雪月一場,以後與那太傅作罷,便是求了皇上再許配一門好駙馬,才不枉費這身為大魏公主一場,只許得他們三宮六院,卻是不許我們換個年輕溫柔的夫婿不成……”
聶清麟看著皇姐頂著兩個兔子的紅眼圈,卻說出這般大膽的來,一個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了。這個八皇姐倒是有趣,竟然將自己當初在和親辭行時,以皇帝身份衝著皇姐說過的那番話,變了變模樣又是盡數歸還給了自己。
可嘆這世間經歷種種酸楚才是最大的磨石,生生便是叫人變了模樣。當初皇姐聽了自己那番話後,驚慌不已,只差是伸手掩住了皇上的嘴。可如今那個當初一意用死來換取貞潔名頭,循規蹈矩的姐姐卻是這般正經地來開導自己廣納面首了。
邵陽說完其實也是渾身不自在,因為情非得已,她才突然想起了當初小皇帝對自己說的那些開導一下自己的這位皇妹,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的風格。說完再看妹妹竊笑的樣子,頓時小臉兒一直紅到了脖頸那,便是急急說道:“這也是皇上當初勸導姐姐的,初時皇姐聽著也是覺得荒謬不看,可是真是身在了蠻荒之地,又是受了那些個不足言道的遭遇,卻是皇上的這番話讓皇姐一直苦苦撐到了最後,聖上說‘只要堅持便是終有回來,在母妃的牌位前一表孝心的時候’,皇姐就是始終在心裡默唸著這一句,終是在有生之年回來了不是?”
聶清麟慢慢地收住了臉上的笑意,只覺得接下來的話如鯁在喉,看著八皇姐那猶如新生,散發著淡淡光彩的臉,讓她重回北地的話,卻是打死也再說不出來的。
若是皇姐第一次去,是因為自己的話而存著希望苦苦支撐;那這再一次回去……豈不是斷了她所有的念想,便是要活活地逼死她嗎?
就在姐妹各懷心事時,突然一陣隱含怒意的男聲在門口的捲簾處響起:“八公主原來竟是這般的體貼,善於替他人著想,本侯倒是放心了,想必接下來的事情八公主也是識得大體的,倒是省了彼此的費神!”卻見太傅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那裡,英俊的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怒色。
邵陽公主想起自己方才那句“太傅不守禮節,但好在長得樣子還算是入眼”,又攛掇著皇妹只當是風花雪月一場,再看看太傅那要殺人的臉色,真真是嚇得魂飛魄散,身子一軟便是要從椅子上癱倒在地。
聶清麟連忙是扶住了軟泥一樣的姐姐,心裡暗道:太傅大人的主業是聽牆根的不成?兩次姐妹談心時,都是平地一聲雷地從天上掉下個黑臉太傅,好人也是要被他嚇死的,何況是膽小如鼠的皇姐?
可是看那太傅生氣的樣子倒是不好阻攔,只能假作不知地對著太傅說道:“太傅下午叫本宮去與皇上兄妹二人在書房中學習太祖的宮訓,在旁邊殷勤督導聖上與本宮,定是疲累得很,這碧梗粥倒是補氣養身的好物,待本宮叫單嬤嬤盛一碗來,太傅吃了再說話會更有些精神。”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