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馬嘴。
把吳老先生氣得仰天長嘆——朽木不可雕也!
如今看來,母妃倒是對的,身在皇家又是這樣飄搖的位置,那六藝再好也不是傍身保命的法寶,倒是這個“藏拙”的“藏”字,真是要頭懸梁錐刺股研習的一門絕技。
如今太傅親自授課,絕技的要訣更是要擺在心頭,加上這射術真的不是她擅長的領域,幾次練習下來,那木箭飛得到處都是,嚇得一旁的宮女太監頻頻後退,免得成為聖上手下的冤魂。
偏偏太傅在朝堂上冷眉立目,讓群臣心驚膽寒,如今當起夫子來,居然比大儒吳閣老還有耐心。糾正了小皇帝幾次姿勢未見成效後,乾脆站到了皇帝的身後,長臂一伸,將小皇帝攬在身前,握著那雙嬌嫩的小手邊糾正邊說道:“聖上且把胳膊放鬆些,免得箭又抖起失了方向,來靠在微臣的懷裡,慢慢地瞄準……”
聶清麟只覺得太傅低著頭,嘴裡的熱氣直往耳蝸裡鑽,癢癢的,偏又是不能去躲,這心裡一恍惚,那箭偏得更加離譜,朝著一旁正在用爪子扒拉著木箭的白雪絨球飛了過去。
嚇得絨球“喵”得一聲驚叫,跑到了大殿裡再不敢出來。
絨球的窘態引得那些太監宮女們低頭竊笑,可是安巧兒立在一旁卻是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子的冷汗。
古禮有云:臣與君射,臣與君並立,讓君一尺而退。但這太傅不是個賢臣,一個佞臣頭子與聖上並射倒也不讓人意外。可是……聖上什麼時候跟太傅這般親暱了?
安巧兒雖然也是個未解男女之事的,但是到底年長,在宮中待了這麼久,見多了皇帝寵幸妃子的情形,也能看出那男人瞧女人的眼色到了哪種火候。
就算她在怎麼拼命地眨著眼兒,也瞧出了這太傅看皇帝的眼神大是不對啊!滿滿的寵溺溢於言表,此刻將皇帝攬在懷裡的姿勢,透著一股子勢在必得的張狂。
那是男人對待感興趣女子的曖昧,但絕不是一個佞臣對待傀儡皇帝的態度。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子事?難不成是那太傅識破了皇上的女兒身了?
☆、十八
安巧兒看得心驚肉跳,卻不敢出聲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太傅尋了正經的名目,對著皇帝又摟又抱。
好不容易那一桶子竹箭都被飛到了地上。君臣二人這才又折返回了宮內。
如今這宮裡的擺設都被內侍監重新地置換過了,原來窄小的軟榻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張帶著小桌几的香木橫榻,躺在上面看書、進食很是方便。
用熱手巾帕子擦過了臉,太傅帶來的食盒點心也鋪擺在了橫榻的小床几上。
“江南有名的餘芳齋在京城開了分號,臣尋思著皇上未必嘗過他家的蜜果點心,特意帶進宮來讓皇上品嚐。”太傅解了外衣,半躺在橫榻上,又讓內寢伺候的侍女們都退下後,對坐在他身旁的小龍珠說道。
這些個新奇的點心,還真都是聶清麟沒吃過的,身在皇族有皇族的悲哀,御膳房裡的都是些個老油條人精子,但凡是新奇點的時令水果,還有點心都是不可以隨便呈給宮裡的。
不然哪天主子心血來潮,效仿那貴妃冬天吃荔枝,卻又一時拿不出,豈不是要了御膳房的命?
所以太傅大人拿來的這些個宮外的零嘴,都是聶清麟從來沒見過的。捻一個蜜果放入口中,味道果然甘美酸甜。
這幾日下人們謹遵太傅的命令,不敢拿什麼零食給皇上解饞。如今這滿滿一食盒的擺在眼前,就算是太傅大人撒了砒霜,也要先嚐上一嘗。
小皇帝一時間吃得倒甚是歡快。
可是她沒捻上幾個,突然又被太傅大人拽入了懷中,太傅貼心地說道:“皇上方才舉弓放箭必定是累極了,且躺著休息,讓臣來服侍聖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