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所在的臥房內,則又設了一道結界,令外界的聲音也傳不進去。
正在沉睡的楚淵甚至沒有被驚動到一分一毫。
「臭小子,這是哪家的臭小子!」
欽天監的人被氣到破口大罵:「我要與你爹面前告你一狀,打到你腿斷!」
——觀星閣裡也不少富家子弟,然而這時他們都躲起來了。
言晉聽聞到宮殿外的叫罵,微微睜開眼,漆黑如深水的眸子裡滿是戾氣。他微微勾出一笑,冷酷想:
「朝我爹告狀?行啊,回去上吊罷。」
「……好,好像是楚淵那廝的關門弟子。」
片刻後,有人認出言晉來了,怯生生地朝太史報稟:「楚淵之前從死人堆裡撿回來的那個瘋小子……」
「一個賤種!」
太史啐了一口,罵道:「指不定流著什麼樣的髒血,你們……」他的手指頭挨個朝身後的官員們點過去:「你們一個個,連一個出身低賤的野孩子都鬥不過!」
按理講,欽天監和觀星閣都涉及秘術,類似設定結界、手中生焰、構築幻覺等技能,欽天監應當比只專攻觀星的觀星閣還要更熟練一些。
但是欽天監的酒囊飯袋們多年不務正業,只顧魚肉百姓,早已將老祖宗的本事忘了個精光。今日面對言晉自學出來的結界,竟叫所有欽天監術士都束手無措!
實在是狼狽不堪。
「楚……楚淵!」
這群養的膘肥肉厚的術士們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先帝在時,你和野男人勾結,行那齷齪之事,壞了十字貞砂!而今陛下登基,你卻也要禍亂媚上,賴在這驚華宮不走嗎?」
「你……你可知按輩分,陛下喚你小娘也喚得,放在民間,這便是亂倫!!」
「現今天神已經震怒,連神女河的石像都在你與陛下同遊時沉沒。這,這還不夠明顯嗎!?陛下待你不薄,你為何,為何要這樣害他?介時盛泱千年基業都毀在你手上,你非要這樣才肯甘心嗎,啊?」
欽天監的這幾名術士已然瘋了,口中罵出來的話不堪入耳,多年來對觀星閣獨得聖心偏寵的不滿和嫉妒一朝宣洩而出。
言晉神情冷酷,專心構築著結界,只在聽到他們說楚淵與沉宴同遊神女河,才致使石像裂沉時,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
「這群渣滓……」
帶著銀面具的少年低啞罵道,他手指動了一下,結了一個印,欲從原地起身,卻突然聽到紙門後傳來響動。
「晉兒。」
一個輕輕的聲音道,楚淵扶著額頭,慢慢從沉睡中轉醒,低啞問道:「外頭有什麼事麼?我似乎聽到喧譁聲。」
言晉身形一僵,頓在原地,片刻後,他整理表情,裝作無事道:「沒有什麼。」
「……師父喝藥麼?」
他到旁側的暖房捧出早已溫好的藥,小心翼翼端送過去。
轉身時,才見楚淵臥房的紙門已經拉開了,雪衣人靠在門邊上,微微偏頭看著遠處,眉頭蹙起。
宮門外的一切喧譁都落入了他眼底。
「師父……」
言晉手中還端著木盤,扣著端盤邊緣的手指緊了緊,欲言又止。
楚淵緩緩收回目光,仰首看了看整個庭院上方的無形結界,笑了一下,問道:
「你做的?」
言晉低啞地「嗯」了聲。
「很好。」
楚淵讚許地點點頭,而後走回房內,道:「放他們進來罷。」
欽天監的官員們如豬牛入圈,劫匪洗劫一般將求瑕臺翻了個底兒朝天。
楚淵坐在房內,獨自喝著一盞平塵茶,彷彿對屋外的鬧搶喧譁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