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於銀止川而言,卻熟悉至極。他昏倒時口鼻溢位的鮮血還沾在上面,此時已變得發黑,暗沉。
「……你說什麼?」
銀止川怔怔的,手指微僵。
「這裡面裝的是迷夢草。」
姬無恨嘆了口氣:「專產於上京荒漠的迷夢草,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
「……在這世上,倘若有一種毒,用起來絕不會失手的……迷夢草。」
「……」
銀止川似乎定住了,無法理解到姬無恨的意思。
無法理解他說的「你已時日無多」,或他為什麼要指著西淮送的荷包,說「這裡面有毒。」
……那是西淮在他的生辰宴上,送給他的荷包啊。
「止川。」
姬無恨嘆了口氣,終於顯出了一點除平淡外的低鬱神色,低低說:「你毒入肺腑……我……救你不得了。」
銀止川:「……」
空氣中詭異地靜默了數秒,姬無恨與銀止川彼此對視。
「無恨兄……」
良久銀止川說,他勉強笑了一笑:「你我數月不見,我這次淋了雨,身體不適,沒有拿桑梓歸同你洗塵。所以你同我開這樣的頑笑嗎……」
「止川,這是不是頑笑你心中清楚。」
姬無恨卻嘆息著:「你自己中了毒,嘔了那樣多血,難道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只是因為我告訴你這毒是從荷包裡來的,你才——」
「我身上接觸的衣物配飾繁多,你怎麼知道一定與這個荷包有關?」
銀止川搶白說道,因為太過著急,他的語氣幾乎有點急促,胸腔也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微微起伏著。
——是的,他可以接受自己中毒,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時日無多。
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會令他死去的毒,是來自西淮的那隻荷包……!
「何必呢?」
姬無恨悲哀地看著他,那目光中有銀止川說不出的意味:「你就那樣相信他嗎?他不過是一個連來歷都未曾清楚告訴過你的小倌……止川,你我相識數十年,別人也就罷了,你知道我對中陸奇花異草的瞭解……難不成還會認錯這毒性中陸排名第一的迷夢草?」
「興許是你這次認錯了!!」
銀止川驟然暴喝。
他是剛剛從昏迷中甦醒的人,體內的毒素也未排除,只是暫時積淤著,壓制在某一個地方。
因為情緒的激動,銀止川咳嗽起來,捂著心口,痛苦地伏在床頭。
「他是愛我的啊……」
臉色蒼白的少將軍緊緊揪著被單,竭力嚥下喉頭的血:「他愛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姬無恨漠然地看著他,不知是覺得銀止川執迷不醒,還是覺得他對西淮的信任之深匪夷所思。
「那你可知道——」
姬無恨張了張口。
「數十日之前,他被毒蛇咬傷,是我替他將傷口裡的血吮出來。」
銀止川喘息說:「逐顏行事光明磊落,他不會恩將仇報。我瞭解他……」
「逐顏。」
姬無恨重複著這兩個字,突然覺得很奇異,問道:「你知道他叫『逐顏』?『葉逐顏』?」
「是。」
銀止川說:「雖然他人已經不在這裡,但是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人……不會容許他受無端汙衊。」
姬無恨驀然笑了起來。
「止川啊止川……」
他搖頭嘆息著:「我該說你什麼?你既已經知道他的名字,卻不知道他的身份麼?不知道他是當初名動天下的葉氏麼子『葉逐顏』,不知道他是因父流放,舉家遠謫的『葉逐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