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著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臉,衛縈塵只覺得腦中轟的一響,就像有無數的星辰在腦中劃過。在七星塔頂層發生過的一切,快速地闖進了她的記憶,那個被自己刺穿身體的女孩兒,那個用吃人來填補空虛與怨恨的女孩兒,那個有著一張與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臉的女孩兒……
淚水,在她的臉上流著,怎麼也難以止住。
盱夫人的臉上亦滿是淚水,她看著衛縈塵,一步步地向後退著:“她的存在,並不是你我的選擇,但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卻必將成為你我不可逃避的責任……或許,這就是違背天命的代價吧……”
許遜怔怔地看著她們,只覺得一頭霧水。一定有些事情,在盱夫人與衛縈塵之間聯絡著,只是他無法明白。就如同在七星塔時,他刺了那妖物一劍,傷口卻出現在衛縈塵身上一樣,他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對勁,卻沒有人能告訴他。
他想要問,盱夫人卻已轉過身去,面對著藥師如來的佛像,輕輕說道:“許遜,帶她離開吧,今夜子時,我會去找你們。”
許遜靜了一會,牽起衛縈塵的手,慢慢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卻心中一驚,轉頭看向盱夫人的背影。
自己明明沒有將名字告訴她,為何她卻知道……
山野,林中。
衛縈塵蜷著身子,縮在石縫間,不住地發著顫。許遜束手無策地陪著她,不知道能做些什麼。自從離開大安寺,她便一直是這個樣子,就彷彿有著什麼東西在她的體內掙扎,她只能拼命地去壓抑。
他不住地安慰她,直到她終於累了,沉沉地睡去。
許遜將外衣蓋在她的身上,靜靜地看著她的臉。這幾天裡的衛縈塵,與他在上元天中所認識的那個嬌弱易羞的衛縈塵,頗有些不同,然而,這更讓他堅定了願用一生來照顧她的信念。喜歡一個人,本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想要關懷她,珍惜她,想把她揉在懷中輕輕呵護,哪怕她還有著自己不瞭解的一面。
月上枝頭,星光閃現。
一陣yīn風吹來,清清冷冷。
許遜慢慢站起,向林外走去,腳步極輕,生怕吵醒衛縈塵。在林外的草地上,悄然地立著一個女子,背對著許遜。月光輕瀉,微微地透過她的身影,就彷彿她的存在,不過是一個夢境。
“盱夫人,現在還未到子時。”許遜輕聲說道。
那女子嘆了口氣:“該交待的事,既已交待乾淨了,多留一會,也只不過多一些傷感而已。”
她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著許遜。
許遜卻怔住了。
她既是借屍還魂,許遜與衛縈塵白天所見的,自然不是她的原身。此時,她已脫竅而出,以魂魄之體站在許遜面前,其神情舉止,與在大安寺時並無多大不同,然而相貌體態,還更要美上三分。
但對於許遜來說,真正讓他意外的是……她與衛縈塵,竟是十分相像。
她靜靜地站在那兒,靜靜地與他對視著,一眼看去,宛然就是一個歲數更大了些、風韻更加成熟的衛縈塵。
“許先生感到吃驚麼?”盱夫人淡淡一笑。
“你與縈塵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許遜問。
“前塵如夢,難以說清!便是我這些年來沉思靜慮,也只能理清一二,”盱夫人嘆道,“許先生還是莫要問的好。先生奉上元夫人之命來此,該做什麼,便做什麼才是。若先生心有不安的話,rì後,可替我照顧我兒盱烈,令他能得到先生的教誨。”
許遜苦笑。上元夫人命他與衛縈塵來豫章將盱夫人除去,但他卻又怎下得了手?且不說盱夫人雖然身為鬼魂,卻並無惡行,便是她真的是禍害人間的厲鬼,自己又怎忍心對一個如此酷似衛縈塵的女子拔劍?
彷彿看穿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