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死時,大王子依舊瞪大了眼,只因他怎麼也無法相信,他本以為,那個女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這種時候殺了他,他心中擁有重重的計劃、不知多少的算計,但是失去理智的公主,根本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直接以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摧毀了他所有的希望。
底層的那些士兵,清掃著地上的殘渣碎肉和血水,對血公主來說,這幾乎只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但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這卻是驚心動魄的一晚。
忽的,其中一名士兵捅了捅身邊的人:“那個是……”
所有人錯愕抬頭,然後便看到一名少年,在城外的平地上,朝著城門緩緩走近,在他身後還跟著幾人,有老者、有婦人、有少女、有丫鬟。
看著那越走越近的少年,有人低聲道:“那不是……”
在少年身後,那美麗的少女道:“姐夫,真的不要我們陪你進去?”
“嗯,”少年頭也不回,“你們在這等我!”
其他人停在了那裡。
唯有那少年,依舊在向城門靠近。
門前計程車兵趕緊派人通知守城的將領,兩名將領率隊趕到城門外,為首的正是西門世家的公子西門魏許。
眼見少年來到城門前,西門魏許與另一名將領趕緊將他攔住。西門魏許道:“駙馬……”
劉桑道:“讓開。”
西門魏許低聲道:“駙馬見諒,昨夜公主出城歸來,發下命令,說她再也不想見到駙馬,禁止駙馬回城……”
劉桑淡淡地道:“要麼讓我進去,要麼殺了我。”就這般往前走去。
西門魏許與另一名將領臉色微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公主發下命令,但他們難道又真的敢殺了他?昨晚城中一夜騷亂,死了不知多少人,連身為儲君的大王子都悽慘死去,而事後,大王子真正的死因終於傳出,不是因為朝堂之上的爭權奪利,不是因為明裡暗裡的各種爭執,而僅僅只是因為,大王子派出忠義團,在暗地裡,想要向駙馬下黑手。
和其他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無關,這才是大王子唯一的、僅有的死因。
就算公主讓他們阻止駙馬回城,但他們,誰又敢真的傷到駙馬,激怒喜怒難測的公主?
西門魏許和另一人,僵在那裡,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劉桑卻已從他們中間走過。兩名長官都不敢攔,其他人如何敢動手?迫不得已,紛紛讓開。
劉桑就這般走入城中。
清晨的陽光,在城頭流轉而下,街上一片安靜。本是繁華的名城,在這一刻,無法形容的寧靜。少年背對著陽光,走在安靜的官道上,周圍是一雙雙困惑和不知所措的眼睛。他沒有去理會這些,他什麼也沒有去理會,他就這般不停地向前走著、走著,穿過了滿街的兵將,走過了橫跨蝶江的高橋,最終,來到了蜻宮前。
宮門處,許多文臣武將等在那裡,這些人中,有丘丹陽。有西門常,有許多劉桑認識又或不認識的。昨晚一夜血洗,大王子突然被殺,留下了不知多少後遺症等待處理,但是宮門卻已封閉,公主根本不想見任何人。
所有人都在看著那個少年,他們不自覺地讓開,分成兩排,看著他從人群間走過。
少年來到宮門前,抬頭看向高高的城頭。
城頭上。守城的武將與輪值的綵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緊接著亦是面面相覷。
在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嘆息:“開門。”
兩人錯愕回頭:“侯爺?”
流明侯道:“雖說,本侯以前從來不曾干預過什麼,但是好歹。也是你們的主公。你們就當作是我僅有的命令。有什麼後果,都由本侯負責便是……開門。”
兩人對望一眼。
沉重的宮門,吱呀地打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