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知誰拿來錄音機播放阿拉伯音樂,有人小聲地說笑,有人在房間中央的小空間裡隨著音樂慢慢舞動。
我坐在門口的沙發墊上,接過歐德給我的一支菸,深深吸一口,繚繞的煙霧中,覺得很愉快。
我的電話響了,我接起來說“喂”。
電話的那一邊停了一會兒,然後我聽見程家陽的聲音:“喬菲?”
我站起來,離開自己的房間,跑到宿舍的陽臺上,我說:“嗨,是我,你好啊,家陽。”
陽臺上,此時月色皎潔,微風習習,柔軟的拂過我的臉和脖子。我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在微笑,我說:“你那邊現在是凌晨吧,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你給我打電話了嗎?我收到你的號碼。”
“是啊,幾天前了。我想要告訴你,我的基礎課結束了,我兩科都得了16分。”
“那真好。恭喜你。
……你現在在做什麼?”
“跟同學一起,開派對。”
“熱鬧嗎?”
“很好啊。我的餃子很受歡迎。”
“是啊,我知道的,你很會做東西吃。”
我覺得有很多話想對家陽說,話在心頭,溜溜轉轉,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始。又希望他多說些什麼,我最愛他的聲音,從來清清楚楚沒有雜質的,今天聽來,又如此的柔軟。
“那好,你玩吧,開心點。
再見。”
這麼快就結束?
“再見。”我只好這樣說。
我關上電話,向上看看夜空。
我怎麼會忘了程家陽的樣子,他那麼漂亮。他微蹙的濃濃眉毛,他水汪汪的眼,他攪得我心煩意亂的嘴巴,他白得像我今天包的餃子皮兒一樣的臉。
人隔得這麼遠,這樣想起他,就忘了從前種種的誤會和不如意,心裡都是他的好,他夏季裡海浪一樣的柔情蜜意。
我也不知在陽臺待了多久,幾乎忘了我的朋友,回去了,人都好像走光了,他們給我的紙條貼在門上,說:菲,謝謝你的餃子,和你蛋炒飯一樣香噴噴的友誼。下面是列位大俠的簽名。
我笑起來,把紙條拿下來,推開房門,卻看見還剩一個坐在那裡,仔細看我貼在寫字檯前的照片。他回過頭,卻原來是祖祖,黑髮黑眼,他看著我:“我來了,不過好像東西都吃光了。”
“誰讓你來得這麼晚?”我說,開始向四處看看,看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加工給他吃。
“因為這個。”
他居然從懷裡拿出一隻白白的小狗,又小又胖,從他的懷裡滾出來,掉到我的床上,向四處看看,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把那隻小狗抱在懷裡,坐在墊子上:“這是做什麼?這麼大的驚喜。”
“養只小狗,日子過得就更開心了。”
“謝謝你呵,我最喜歡小狗。”
“這是剛出生的小狗,我從郊外的朋友家抱來的,你給他取個名字。”
我想一想,看看他,小狗的眼睛像祖祖的一樣亮:“啊,有了。”
“什麼?”
“叫祖祖,好不好?”
男孩真的認真想了想:“行啊,反正他也是義大利裔的。”
我想笑,都要憋出內傷來了。
“你餓了吧?”我說。
他點點頭。
“沒有餃子了。我也沒有那麼好的乳酪火鍋招待你。”
“唉。”
“我給你炒飯。廣東炒飯,好不好?”
“太好了。”
我用剩的大米飯和雞蛋蔥花給祖祖炒了一盤炒飯,又拍了個黃瓜,他沒一會兒就都吃了:“真好吃。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