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為了讓他們方便理解,把雪人身上的毛收集起來,鋪到畫上的人身上。
他們沒有更多的表示,只是站在那裡看著王揚,看著那幅畫。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他們坐在山洞中,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火中的乾柴噼啪噼啪,點點冒起的火花,印在他們的瞳孔深處。
第二天,王揚早早起來,將眾人叫到山洞外,在他們面前,一步一步的製作出一個雪人,與昨天那個絲毫不差。
而且還在一旁畫了一副人形圖,不厭其煩的指指畫,指指雪人,指指大家。
眾人的目光依然顯得空洞而呆滯,似乎他們不理解究竟在幹什麼。
王揚也不要求他們立刻理解,他只是在灌輸從立體到抽象的概念,讓他們知道,他畫的,不是線條,而是一個人。
等他們有了概念的時候,自己只需要畫一個人,他們就能想到是雪人,然後想到是自己。
之後的十幾天,他不斷的重複這個枯燥無味的過程,堆一樣的雪人,畫一樣的圖,指一樣的人。
然後忽然在一天,當他走出山洞的時候,一個四歲大的孩子在地上堆起了雪人。
他堆得不高,因為他太矮,雪人也堆得很難看,眼睛都沒畫,手指和腳趾也沒有分開。
但他記得將野豬毛抹在雪人身上。
然後,他在一旁畫圖。
王揚悄悄的走過去,沒有打擾到他。
他畫得不好,腦袋被畫成了多邊形,線條也十分扭曲。
但他卻畫得特別用心,眼睛瞪得很大,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雪花,小手凍得通紅卻不肯縮起,執著的拿著小樹枝。
他畫了條手臂,畫了個小手,這次他畫了手指,五個指頭的大小都快趕上手臂了。
然後他又畫了腿和腳,腳趾也是同樣的情況。
他把握的尺寸真的不好,可以說是非常不好,跟現代四歲的孩子一比,要多差有多差。
但王揚在一旁看著,卻是鼻子發酸,一股無法想像的感動衝擊在他的腦海,沖刷了一遍又一遍。
那個孩子畫好了,往後退了兩步,撞到了王揚,他愣愣的看著王揚,指了指畫上的人,指了指雪人,最後指了指自己。
在這一刻,王揚有了想哭的衝動。
他一把將這孩子抱起,猖狂的大笑起來。
“哈哈,多少年了,老天有眼,終於讓我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他幾乎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那股憋在心底多年的氣,彷彿一下子撒出了。
就像是看到被虐了半天的主角,終於爆發了,
自從來到舊石器時代之後,他每日每夜想的,除了最基本的生存之外,就是開化他們的思維,達到能夠交流的地步。
為了這點,他有過多番嘗試,幾年下來,卻沒有任何效果。
如今,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他開心吶!
不能交流,不能表達想法的生活其實生不如死,十分煎熬,哪怕身邊有人,但其實和一個人沒有差別。
他懷疑自己要是再看不到半點文明的景象,會在接下來幾十年的某一天中瘋掉。
很慶幸,人口雖少,卻總有一些靈性不錯的孩子。
他的大笑聲,吸引了眾人的圍觀。
大家從山洞中跑出來,看他就像走在路上被五百萬砸中一樣的興奮,試探的“嗚嗚”叫了兩句。
他哈哈大笑,將這孩子放下:“來,孩子,將你的成果展現給他們看看。”
那孩子哪知道王揚在咕噥什麼,站在原地愣愣的。
王揚急了:“你指啊,指指雪人指指你,你不是明白了圖畫中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