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罷了。
中書的老臣想給她下絆兒,卻是適得其反地為她贏了聲名。
論今科改試之對錯,論女官之朝中新位,天下人倘有評議,誰能抹去她孟廷輝於其中的功勞半分?
正文 章九十八 生辰(中)
皇上生辰,禮部奏請於大慶殿擺宴,令君臣將校稱賀於殿,而後內廷又有敕詔,大赦天下,京畿諸路賦稅減半。
朝宴前五日,宮中來人至孟府,宣內廷賞賜,又賜孟廷輝大禮朝服一襲。
孟廷輝接旨領了封賞,心中卻覺得有些詫異。
之前並未聽禮部的人說起朝宴上須得著大禮朝服,但皇上既然特命人賜她這些衣物,她便也沒法兒抗旨不受。
反正,也不是頭一回賜她衣物。
這一襲大禮衣裙要比她當初在皇上登基大典上穿的典祀祭服華麗張揚得多,層層章紋繁複而精緻,輕紗細綾摸在手中也是格外滑膩,而那毳旒又彰顯了她如今在朝女官無法比擬的權重之位。
她端詳著這些東西,然後一件件套上身試了試,竟是毫釐不差,合適極了。於是她不禁憶起當初的那一回,臉不禁有些躁熱起來。
她雖不是天香國色,可女為悅己者容這點心思還是有的。
他既是想看她穿,那她便穿給他看。
皇上生辰當日,先使百官稱賀於殿,再傳二府、兩制以上大臣以及餘等近臣一併至宮中池園小釣,待大慶殿宴開之時,再同眾臣工們歸殿享宴。
而華服上殿的孟廷輝,也著實令朝堂百官們出神無聲,人人都打量著她這一襲與眾不同的大禮朝服,心中萬般思量千迴百轉,終是無人敢在殿上說什麼。
京官中平日裡有資格升朝議事的女官本就是屈指可數,今日在殿行稱賀之禮時,她孟廷輝站在一眾烏壓壓的臣工們中間,更是耀眼萬分。
誰都無法將此時進退有勢,列班御前的她與當年那個初初入朝、滿面稚嫩的新科女進士聯絡在一起,區區不到三年的辰光,她的蛻變怎會如此之大?
就連曾經視她為一院之恥、屢屢公開斥其品行的翰林院諸臣,如今也不敢對她再浮過激之論。
當年她一案連黜王奇、魏明先二人時並沒多少人對她的行徑多加側目,可她其後矯詔誅殺一城叛軍、陰掘當朝宰相私信以彈劾、又一舉遷調潮安北路二司屬吏十數名,可謂事事令人咋舌髮指,縱是她不在執政之位,可朝中還有誰敢不將她放在眼中。
禮畢,至殿後池園小釣時,孟廷輝才留意到些許異樣。
非朝官之輩自然是不能入殿稱賀的,但皇上親重的其餘京官近臣卻可至池園與二府宰執、兩制以上大臣們共同垂釣,以悅君意。受傳至此的京官近臣中自然有沈知禮,但孟廷輝沒想到那個才入翰林院不久的左秋容竟也在池亭邊上候著。
一群小黃門早已佈置好一切,軟墊金碟魚餌釣具一應具有,就待諸臣將校們下殿來此了。東面池邊的御座自然是要皇上坐的,二府宰執、樞密使按例坐在皇上之下,其餘臣工們便分散地沿池坐下去,並無定例。
沈知禮一早就瞧見了她,與人招呼過後就走來與她同坐,扯著她的袖子就道:“你費盡心思才討得這一冬得取六名女進士,誰知卻讓旁人學乖撿了便宜!”說著,又往遠處一瞄,神色更是輕蔑,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真就敢來了?”
孟廷輝裝作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拿手指輕輕撥弄著身邊金碟中的魚食兒,輕聲道:“誰又惹著你了?”
沈知禮性子直率,哪裡憋得住話,張口便道:“中書的人傳叫那左秋容來這兒,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中,你竟也不惱?”
孟廷輝輕輕笑了下,望她一眼,沒有說話。
沈知禮膽氣沖天,口口聲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