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鼻翼到兩耳,挽了一面青紗。很有些異域風情,煞是好看。
唉,刁蠻原也是美人一味,可惜,刁蠻太過,則流於兇惡了。我暗暗太息。
“儺,上車去。”淵見潤雅的聲音,始終不疾不徐,只是他把住我臂彎的手,卻稍加重三分氣力。
我立刻依言上車。此時此刻,不諳輕身功夫如我,絕對是累贅。若想保住一條小命,就要乖乖聽話。
爬上車,我正襟危坐於馬車門後,挑開一線帷幔,向外觀望。
淵見卻沒有跟上來,而是淡定自若佇立在車軒前,展開魅惑冷笑。
“果然,是玄幸宮。朝廷派出的軍隊,果然是被爾等再三擊潰。真是大明朝之恥。”他一手負在背後,一手放在身前,把玩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女子冷冷嗤笑一聲。“不簡單,一眼便能看出奴家來歷,奴家就更不能放公子歸去了。”
她已戴上極精緻的玄色鑲水晶鏈子護手的右手,輕輕一揮。
淵見聽了她張狂無比的話,卻只是徐徐闔上眼。
咦?難不成要束手待擒、坐以待斃?我小小懷疑了這位兵部尚書壽王爺千歲一下子。然後淡然失笑,他這樣子,更象是胸有成竹。既然是誘敵之計,螳螂捕蟬,黃雀自然在後。
果然不出所料,女子示令一下,立時殺聲四起,卻並非全然是往我們身上招呼,而是有大隊著簡潔灰衣、行動迅捷、下手狠辣的男子,突然自玄衣人群后現身,伏擊他們。
就在日薄西山、殘陽似火,山風呼嘯而過的狹窄山道上,他們展開一場殺戮。刀光劍影,亂羽紛射,血肉飛濺,哀聲四起。直似人間地獄。
有亂箭“哆哆”射在馬車上,有金石之聲不絕於耳,害我分神觀察。原來這輛看似平實無華的馬車,竟有以鐵板製成的夾層,刀槍不侵。
只要我不貿然出去,應該會很安全罷?
忍不住,我的視線瞥向負手站在車軒前,巋然不動,屹立如山般的淵見。山風帶著由人體內噴濺出的血沫拂過,掀起他滾著金邊的褐色衣袂,獵獵作響。
在血花飛濺中,我看見他臉上的淡然表情,隱隱然,帶著快意和殘忍。
那種,樂見生命自眼前流逝的邪魅暢快,在他冷凝的眼瞳中,未曾稍做掩飾。
他,淡漠地任血液濺染在他蒼白瘦削清癯的臉龐上,嘴角始終勾著一抹邪肆幽魅的笑紋。褐色的外袍因沾染太多血漬,竟透出詭異的深紫色,散發出魔魅般的氣息。
我,突然明白,他為什麼說我救醒了戾鬼,要我站在他身後,注視命運。
優羅難無情,是窺破生死無常的超然無情;淵見的無情,卻是蔑視生命尊嚴的殘酷無情。
他對生,竟然沒有任何熱情和執著。他象渴望血腥的野獸般,嚮往著死亡呵。
我閉一閉眼,倏忽不忍。無法再這樣注視他消瘦得彷彿能隨風而化的身形。
即使,他有想保護的人,即使,他有過美好的回憶,可是,這些卻不足以教他對“活”有任何眷戀。是故,若今日,他就這樣死去,他也不覺得遺憾。或者,他會覺得是一種解脫罷?
我胸口覺得疼痛無比。為什麼呵,為什麼,他對生的渴望,是如此的微乎其微?為什麼呵?
我睜開眼時,玄衣人已倒下去大半,但仍有人不顧伏兵,直衝過來想擒獲淵見。
魎忠此時卻在稍遠處與兩個人纏鬥。
“淵見!”我輕叫,我沒信心空手解決兩個手持利器的壯漢,反而成為妨礙。又不想眼睜睜看他喪命利刃之下。
突然,一道迅捷無比撲來的黑影,伴著一聲隼嘯,猛地掠過那人頭頂,那人本能地伸臂格擋。同時,寒光隨之一閃,一整條右臂連著半邊膀子,噴濺著血水,已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