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姜窈聲音飄渺,「去年秋天,我聽姐姐說過,她最愛楓葉。而今 」 她低下頭,看著手中那楓船,「所以,我想拿楓葉編一個小船,讓它順流漂行,或許姐姐能收到。」
虞從舟看見她手指上幾道淡淡青瘀,再細看那楓船,編的煞是精細,紅色的大葉都編在外圍,黃色的葉子拼成船板,各色小葉子纏繞做成船上的小船樓,甚至船樓兩側還有秋花結成的簾幔。
他心中愧疚。那一日,江妍也對他說過,不愛春花愛秋楓,但他一味傷悲、全然沒有想過這些。姜窈雖然甚少回楚天莊,但至少仍記得她去年的話語。
他帶著歉意,語音漸沉,「我… 應該和你一起來編的。」
楚姜窈雙手一抬,把楓船捧到他胸前說,
「不如,你來放這船吧。你放的,姐姐可能更喜歡。」
他接過她純粹的好意,小心翼翼捧在掌心。他抬眼望著她平靜的面容,一直以來他總以為、唯有江妍那般冷冷清清才是女子絕美,而如今她的妹妹卻獨獨帶著一道單純的暖媚,令冰寒的心中亦有絲絲暖意流過……正如他第一次在畫中看到她時。
他走近水邊,慢慢蹲下,將楓葉小船平平遞到水面。那船一觸水面,便似蓮花泛波,漸起漣漪,漂漂冉冉,順水而下。
兩人靜立水邊,目送小船漸行漸遠,如同江妍的美艷,都終不可見。那船那影,飄向山水深處,由楓色隱去
……
回去的路上,因只有一匹馬,他讓楚姜窈坐了,自己在前面牽著。因而回到虞府時,天色早已全黑。有一名平原君的屬下,已在書房等候著他要商量些事情。及至議畢,那人告辭離去,虞從舟想起姜窈尚未吃過晚膳,便起身向廚房走去,她既然喜歡饅頭,不知廚房還有沒有。
正想著,他望見廚房裡還亮著燭光,門也開著,空氣裡裊裊飄過一絲香甜的氣息。他好奇地走過去。
卻真的,是她。
他倚在廚房門邊,看著她的背影。她似乎在用芝麻、糖粉之類調成熱熔的糖漿,然後用小木籤蘸著、邊吹邊卷,旋成一個個小球的摸樣,待到快要冷凝的時候,又淋上些許桂花蜜。
她是在做糖?這個不喜歡他府上各式菜餚的小孩,喜歡自己做糖?
自從在一士安與她相遇,他總覺得她身上似乎帶著奇思異想的韻味,將一種單純清澈、和一絲古靈精怪,蘊合在一起。她從前的生活,應該是他從來沒有想像過的某一種吧
……
一晃又是幾日。那晚他正和幾名大臣在書房議事,忽聽有人扣門。他開啟門,見是楚姜窈。她抿著唇說,
「我一人在房裡,有些怕。你這裡人多,我可以在這裡待會兒麼?」
眾人愕然,他們商議事情,向來連杜賓等內客都迴避,怎能讓個女娃待著呢。
從舟亦有些躊躇,但忽然間想起她一人待在楚天莊守靈、不食不眠的那幾日,心中又生了憐惜。他自己懷念江妍時,亦不能勇敢到一人獨處,何況是她的小妹妹。
他回頭對眾人歉然一揖,「她只是個孩子是故人託孤的妹妹,待一會兒無礙。」
眾人見主人家如此說,料此中頗多事由,也不便多言,皆還了一揖。
姜窈進屋,撿了書房深處書架邊的一張小椅子坐了。書架上有墨有筆有絹帛,她隨手拿了,靠在小茶几上寫寫畫畫,並不多看眾人一眼。
此後多日,燭燈初上的時候,她就常到從舟的書房,在那書架邊,或坐或憩,或寫或畫。從舟有客時,她並不抬眼多看,從舟獨處時,她亦很少言語。
有時虞從舟不免側目打量她,在那昏暗的燭光中,她的眼角眉梢愈顯清麗,膚色雪白更似玉凝。他的眼中,不由把江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