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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但聲音卻是阻擋不斷,他的呼吸分明愈發散亂濁重,一個漏招,她聽見兩名黑衣人已劍指要害,疾攻而來。她來不及思索,以左手反手抽出她腰間夾藏的軟劍,欲替虞從舟接下這兩劍。

她並不想傷了黑衣人,因為那可能是她死士營相識的夥伴;她也並不想流露武功,因為那絕對會讓虞從舟對她起疑,但她只是覺得再無退路、彷彿一個崖邊欲墜之人,若身有細鞭、必會揮鞭以救。

剎那之間,她劍未出招,已聽杜賓、晁也兩聲厲喝,劍起刀落,那兩名黑衣人猛然倒地。而虞從舟亦搖晃中倒退幾步,雖以劍支地,卻終是不支、仰面向後倒去。

隱約看見他身後是多階白玉臺階,姜窈恐其會後腦相磕,遂翻身一墊,未及頃刻之餘,從舟已重重墜倒壓在她背脊上。

杜賓驚喊一聲「公子!」,迅疾奔上幾步,再不言語,身形一蹲,使力背起虞從舟,直欲立刻趕回別院救治。怎奈虞從舟左手仍然兀自緊握著姜窈的右腕。姜窈趕緊收了軟劍,亂亂藏入腰間,迅速起身。但此時,已有趙兵點上幾盞燭燈,雲衢樓內通亮,姜窈驚覺似乎有一束目光隱隱掃過她的軟劍,她一抬頭,卻辨不出是誰

……

大梁城西,璟川別院。

血跡滴滴答答,一路從別院門口蜿蜒至從舟房內。進出侍衛絡繹不絕,血色盡染巾帕與盆中溫水。虞從舟所受劍傷頗深,所幸是傷在左肩之下,未及心肺。魏王遣來的太醫已盡力為他止血。但他面色愈見蒼白,顯然失血時間太長。

太醫離去後,趙王沉默地坐上他榻邊。眾人皆退下幾步,立於趙王身後,只有楚姜窈,因她的手腕仍然被虞從舟緊緊握著,她只得跪在他的床邊。

「他如何中劍的?」趙王終於開口。

「稟王上,燭火被熄滅後,那群黑衣刺客第一劍便直刺公子而來,公子未及閃避。」 杜賓答道。

房中又陷入長長的沉默。趙王方道,「你們都退下吧。」

「王上,您… 」

「寡人自然留在這裡。這一劍,本是從舟替寡人受的。」

楚姜窈心中驚訝,君為臣守夜,豈止亂了常綱。但眾人卻似乎早已料到趙王會如此,竟無一人再勸,只一併行了個禮,倒步退出。

姜窈本就對著趙王跪著,此刻眾人離去,她抬眼看了看趙王。他的眼神落在從舟臉上,柔儀如風,孤寂如月,但他雙眉深蹙,似有扯不盡的糾結,道不明的憂懼。

「王上… 從舟哥哥,一定沒事的。」 姜窈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趙王,還是想安慰自己,但連聲音都顫抖著不肯饒過她。一句說完,心中恐懼反而油然而生。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虞從舟今夜失血而死,便是因她而死。

她想起在虞府的第一夜,她那般恨恨地對他說,

「你就不怕我剋死你!」

那時他亦是這般緊緊握著她的腕說,

「那你正好替你姐姐報仇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本是受主人之命通風報信、要破壞趙魏之盟,現在眼看要害死這虞公子了… 難道她真的是會剋死他?她垂下頭,思緒散亂,萬般無解。卻在此時聽見趙王彷彿自言自語道,「寡人與從舟,不知一起經歷過多少生死劫,從前,我們逃過來了,將來寡人亦不許他有事……」

趙王伸手撫摸著虞從舟微卷的長髮,眼神中凝著心痛與柔情,

「寡人認識從舟時,他只有六歲,寡人也只不過是趙宮的二公子。但那時父王對母妃寵愛正濃,執意廢了王兄公子章的太子之位,立寡人為太子……」

楚姜窈一動不動,跪在旁邊聽趙王敘說。此時此刻,趙王似乎並未把她當做聽眾,只是很想把往事講出來,甚至,他或許只是想講給昏睡中的從舟聽,